沐浴过后的陶思额发濡湿几缕,紧贴在她的脸上,显得肌肤吹弹可破,白腻如脂,又像是一尊玉雕的人儿,只是表情很冷。“嫌少?”她扬起下巴,睥睨着坐在床上的男人,“你大可以去找我爸要,就说是我上了你。”

陶思拿起包转身欲走,手肘上却是一紧,被人拉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了?”贺琛压抑着嗓音里的愤怒。

“还非要说出来吗?”陶思满不在乎地单手撩拨了一下肩头的湿发,“我一直觉得当女表子不可耻,最可耻的就是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

贺桷然间胸口里面发凉,刚才一扯愉之后的余韵顷刻间变成细密的刺,戳入他每一寸的肌肤。刚才她有多热情,他有主动,那无形的刺就深入到肌肤里多深。

“你……”贺琛眼里忽然发红,“我说你,怎么对我忽冷忽热,原来是这样看待我?把我当成鸭——子?”

最后两个字他加重了声音,脸上浮出伤心的表情。

刚才陶思一直说着是她在上他,他只当她是男女欢愉中的动人情话,只为助兴。谁知她却是当真,亏得他刚才那样卖力,以为自己的苦心等来了春天,结果却是直接掉到了寒意逼人的冬天。

陶思心里忽然间有些发慌,这种情绪却又被她给强行压制了下去。家里那位招来的演员可是一个比一个专业了,瞧贺琛满脸的受伤,让陶思差点后悔自己这样伤过他了。

虽然人生如戏,可入戏太深,非伤即疯。

“为了什么这样接近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不懂。”贺琛阴沉着声音,“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行,这是打算打死不承认了。陶思不耐烦地别过脸,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未成功。

“你把话说清楚!”贺琛始终无法接受在陶思这样的说法,攥紧了她的手肘,将她拉近自己。

陶思的情绪憋到了最高点,忽然间发力,将贺琛推回了床上。整个人欺身而上,胳膊肘狠狠地抵在他的脖子上,冷冰冰地眯眼警告他:“就这么玩不起?上一次床而已,我都没有唧唧歪歪瞎逼逼,你抓着我不放是几个意思?”空出的另外一只手抓起散落在床上的粉红大钞抽在贺琛的脸上,一连抽了三下,啪啪的声音清脆,“乖乖拿钱。做鸭子就要有这个眼力价,看不清我玩腻了你吗?”

贺琛觉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已经不是手肘,而是一把刀,她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房。从来不知道,只是三言两语,就让他尝到了心如刀割的痛楚。而这一切,都是他喜欢的人所带给自己的。

“一次就玩腻了。”陶思的手肘忽然间加大力气,直到贺琛憋红了脸,她这才起身,这一回贺琛再无还手的力气。

陶思转身就走,忽视身后传来一声声剧烈的咳嗽声。

贺琛趴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房间里面太安静了,刚才被他调成了震动的手机发出嗡嗡的蜂鸣声。那声音坚持了很久,可以想见拨打电话的人是怎样的有耐心。

他翻身下床,捞起手机。刚一接通就听见里面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火爆骂声。

“你丫死了啊!打你那么久电话怎么就死活不接?我还以为你x尽人亡了!你小子别不会是又见到女人又走不动路了吧?你这么没有出息,你家里人知道吗?”

“你他妈打这么久电话就是为了骂我?”贺琛不耐烦地吼。

季子庭一愣,“我这是有正事。你哥住院了。我等会还有事,必须赶回去。你来医院看着他。现在必须要卧床静养。”

“这回又是伤到哪儿了?”贺琛语气不耐,可手上却十分利索地套上衣服。

“慕礼上回不是出车祸脚受伤了吗?那伤口还没有好全呀!我今天追着他到电梯,一出酒店,人就不行了。一张脸疼得发白,手心都是冷汗。拉到医院里面一检查,得,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老婆老婆没有了,本来快好彻底的腿又伤到了。”

贺桊速赶到医院里面。

一进门,一股烟味就扑面而来。慕礼人歪在病床上,单手夹着烟,在吞云吐雾。

“不是说要手术吗?”贺琛看慕礼这样子透着股闲适,一点都不像是受身体折磨的人。他第一反应是季子庭这货为了脱身去泡妹纸,故意夸大事实引他过来,然后金蝉脱壳。

“嗯。”慕礼眉眼连抬一下都不愿意,从鼻子里面发出一声模糊的音节,当做是回答。

贺琛就像是看着外星人似的看着慕礼,“动手术之前允许抽烟?”

慕礼又吸了两口,抬头看向贺琛,目光忽然间定在他脖子上的某一处。他算了算时间,贺琛中间消失了将近一个小时,对正常男人来说,那什么完全足够了。

“你小子终于到手了?”

“啊?”贺琛不防他的话题转移地这样快,慕礼别有深意伸手点了点脖子处。贺琛明白过来,脸色倒是不怎么好看,低低地说,“没有。她……不是我想的那样。”

男人多多少少好面子,即使心里不舒服,事关尊严,贺琛对着慕礼说不出口,只能这样含糊着应答。

慕礼从认识余娆开始,就认识了陶思。陶思那人,看着心直口快,好像没有心机,又很冲动。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外人看到的那回事。她很能伪装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拿不到的。看看陶思有个什么样的爸爸就知道,众所周知的精明,有心机有手段,当初在商业收购案子中扮猪吃老虎,硬生生地逼垮了那个行业的老大,让那个厂家从世界上消失。有这样的爸爸,陶思会差到哪儿去?

护士忽然间走进来,寒着脸提醒慕礼,房间里面不准抽烟。慕礼将手上地烟摁灭,以作表态。结果护士走之前还顺便将他的烟给拿走,说是等他出院的时候再还给他。

慕礼没有烟可抽,悻悻地转头捕捉到贺琛脸上偷偷藏起的笑意,大概是在嘲笑他被那位护士长骂的样子。

慕礼忽然间善心大发,打算做一回知心哥哥,给弟弟来一次感情顾问。

“那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慕礼问,见贺琛奇怪地看着自己,他耸耸肩,表示自己只是出于关心,毕竟他认识陶思已经很久了。

贺琛本是犹豫着不想说,却又被慕礼摆出的一副沉稳可依赖的样子给骗倒,禁不住慕礼三言两语的哄,轻咳一声挑挑拣拣着说了。

慕礼哪儿会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八卦,本来就是无烟可抽之后,找点事情来做打发等待手术之前的时间。

“你……你……”慕礼忍不住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一面又捂着笑,却又没有藏好。

贺琛莫名其妙,“我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病房的门忽然间被推开,一群医生护士走进来,到了要给慕礼动手术的时间。

慕礼被送进手术室之前给贺琛留了一句:我出来再和你说。

贺琛于是在门口守了整整五个小时。

手术很成功,慕礼被推出来。贺琛迎上去,看见慕礼已经睡着,只好按下不提。

第二天早上,慕礼醒来,贺琛买了早饭回来,伺候着慕礼吃完,看他躺着休息,又拿起昨天晚上被打断的话题。

慕礼白他一眼,“你哥我都刚从手术台上出来没有满24小时,你就不能好好关心我,非要整天儿女情长?你非要这么不孝?我还虚弱。”

贺琛特爷们儿地架起一个二郎腿,耐着性子和他数:“我倒是不知道虚弱的人还能吃一盒清粥,加了两个茶叶蛋,还有一个苹果,一根香蕉,还有一碗汤……我这个正常人都没有你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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