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礼的话句句落在了季子庭的心里,小石子抛进了平静无波的池塘里面,却能掀起整个池塘的波动。

上次舒喜宝一人在街角一直哭个不停,身体都痉挛了,像只煮熟的虾米一样弯下腰蹲坐在地上。季子庭在秋风里面看着,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真的可以流出这么多伤心的眼泪,仿佛全身都是水做的。季子庭这人平常最烦女人流泪,在他的记忆里面,妈妈总是对着他眼泪长流,除了哭就是哭。童年里面似乎总是伴随着女人无能为力的软弱低泣声。他感觉不到一点童年的快乐。

可是如今,季子庭看到了舒喜宝,忽然间明白了妈妈的眼泪为什么总是那么多,她的眼里为什么总是常含着泪水。

因为用情太深,而这如许的深情却错付。

在寒风里面站的太久,季子庭穿着大衣都觉得难以抵抗着沁骨的寒意,于是走过去想要将舒喜宝拉起来。这样保持着蹲坐的姿势,腿也会麻木。

“滚开。”舒喜宝径直挥开了他的手,结果自己也一下子失去了中心,重重地摔坐在了地上。

季子庭脾气也上来了,上前去不管不顾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放我下去……不要你碰我……”舒喜宝挣扎着,可是她的力气哪儿拧得过季子庭这样的大老爷们。季子庭的双手就像是铁锁般强硬禁锢着她。周围有路人将目光投向了他们,舒喜宝看到他们眼中的习以为然和好奇,舒喜宝选择了放弃挣扎。

“去哪儿?回家?”季子庭将她放到副驾驶座上之后,自己回到了驾驶座上。舒喜宝脸上出现迷茫的神色。

“家?”她暗哑着声音低声地问,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疼的嘲讽笑容,“我没有家。”

刚才在钟诚的面前,她慷慨豪爽地放出话说房子车子都不要了,愿意净身出户。现在再回去,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更何况,舒喜宝也不愿意回去。那地方满满的都是回忆,令人窒息,孤独地像是一座监狱。

季子庭想了想,“那……去我家?”

“我现在可没有钱给打赏了。”舒喜宝冷着声音说。

一说到这个问题,季子庭就会忍不住气得跳脚。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那种人!”

“我没有兴趣了解你是哪种人。”舒喜宝转脸看向了车窗外,“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和钟诚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结婚了却对着一个女人肆无忌惮,你没有结婚却对着一群女人肆无忌惮。从本质上来说,你们都是享受型的男人,秉着不上白不上的原则,拒绝不了那些主动张开的大腿。”

季子庭发动了汽车,“人之初,性本善。男欢女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别把我和你老公比。我没有结婚,我也没有强迫别人和我发生什么事情。这档子事情就是图个你情我愿。就跟当初我和你一样。要说不是我们看对了眼,我们也不会睡到一张床上去。”

舒喜宝耿直着脖子,可是耳朵已经羞涩地发红。

那是她的放肆,想要报复钟诚的手段。可是在成年人的世界,人首先就要为自己的行为埋单。她报复的人和自食其果的人都是她自己。因为舒喜宝发现自己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变得跟钟诚一样,对婚姻不忠实。

如今再被季子庭提起这事,他还大喇喇地说起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舒喜宝都替他心里面膈应。

“看对眼?对的。”

舒喜宝忽然间笑起来,沙哑的声音透着股怪异,“我就是想找个看上去像是鸭子的男人。所以我找上了你。”

季子庭双唇抿紧成一条线,这一次,他懒得搭理她了。

车子开到了季子庭的公寓楼下。

“多谢你。”舒喜宝说完这一句,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你去哪儿?不是往那边走!”季子庭见她朝着大门口走去,连忙出声喊住她。舒喜宝没有回头,冲他挥挥手做再见,洒脱地连一片云彩都不带走。

季子庭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冲了上去,伸手拽住了舒喜宝刚刚放下去的手。

“干什么?”舒喜宝见是季子庭又一次纠缠上来,忍不住拧起了秀气的眉。

“你要去哪儿?都把你带到我家楼下了。你何必这么矫情?你现在就一失婚女人,还能去哪儿?”季子庭想将舒喜宝往相反的方向拖,却被舒喜宝一下子给甩脱了。“我不去,我嫌脏。”

舒喜宝白了一眼那一栋楼,虽然不知道季子庭到底是住在哪一家,她将厌恶鄙视恶心一系列的情绪都清楚的完全写在脸上。

“脏什么脏?老子也是很爱干净的!”季子庭又一次拖住了舒喜宝的手腕。

“脏!不知道带了多少女人去过!”舒喜宝扬起了另外一只手,本是想挥开季子庭,却没有先到一巴掌给呼到了季子庭的脸上。巴掌声音倒是不大,却把两个人都给吓到。

卧槽,老子这可是第一次被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脸!季子庭松开了手,想摸一摸被打了的那半边脸,却又觉得那样子太窝囊。最后直愣愣地看着舒喜宝。

舒喜宝转身就跑,背影仓皇仿佛是逃难。

季子庭事后想了很久,总是不明白舒喜宝到底是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女人个性太强,被人看到了离婚的私事,她又是处于弱势地位,简直可以说是一塌糊涂。所以次才会那样厌恶着季子庭。

没过多久,季子庭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本是不想接的,万一是哪一个发了疯的女人打来的,他不胜其烦。电话响了一遍又是一遍。季子庭看着闪烁的屏幕忽然间想到一个人,会不会是舒喜宝那个女人打来的?

他心里面竟然有了一丝期待,是来道歉的?

拿起来的时候,他还故意保持着沉默,没有率先开口。可是那头传来的却是姜媛的声音。

“对不起,季子庭。我是姜媛,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季子庭差点没有把电话给扔了,姜媛现在季子庭的字典里面就是疯子。

“你相信我,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只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那天被我划伤的女人?我想找她道歉,赔她医疗费用。”

“姜媛,你又是在闹哪一出?”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现在在医院里面,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里曼一片空白,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别人告诉我做了什么,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爸妈已经教育过我了,说我必须要向别人赔礼道歉。”

季子庭想了想,“这事儿,我得先问问别人。毕竟,你当初出手伤人。如果她愿意,我再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

“好,谢谢你……”

季子庭也不知道怎么会应承下了这事。感觉敲是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去找舒喜宝。

电话一拨过去,自报了家门还没有说事,舒喜宝直说:“季律师,把拟好的离婚合同马上送过来吧。我在这儿等你。”

然后舒喜宝报上了一个地址。

季子庭赶过去的时候,包厢里面敲如他所想,舒喜宝和钟诚相对而坐。

“离婚合同。”季子庭从包里面将合同拿出来,一式两份。

舒喜宝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季子庭。彼此对视的瞬间,季子庭暗中眨了眨眼,示意一切放心。

季子庭确实很聪明,离婚协议拟的倒是很像那么一回事。钟诚看了以后,一句废话都没有挑出来。飞快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干净利落。

舒喜宝连看都没有看,直接签了。签字的时候心里面平静地像是一座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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