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要怎么“折磨”,他心里还没个底。不过那不重要,反正现在她的人已经在这了,他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想。

“没想到你的厨艺还不错嘛。”她显然并不知道他脑中正转着什么念头,不然不会露出那样惊喜快乐的表情。

“这又不需要什么技术。”胡于宸隐隐觉得奇怪。

好歹她父亲李鹏是个身价数十亿的商人,此刻他也不过是煮了白面条和烫青菜跟蛋,提味的炸酱还是现成的,严格说来只是算得上高级一点的泡面,况且他的手艺很普通,怎么竟让她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不过跟连煎个蛋都会烧掉锅子的人比起来,他的厨艺或许真的算不错。

“你可是胡于宸耶a煮东两就很厉害了。”她对商场上的事不甚了解,但这两年来多少听过他的名号,知道他在大陆的生意经营得很好,“不过,你刚才说……你学生时期很穷?”

“你不知道?”他这在育幼院长大的孤儿能在短短数年间突然致富,成为家喻户晓的台商,早已被某些人当成传奇性的故事。

当然他其实并没有这么厉害,主要还是依靠前几世留下的知识和财富,这点倒是无人知晓。

只是他们父女处心积虑设计他,怎么李容芸竞连他的事迹都没听过?

她摇摇头,“也只听过你的大名而已,其他一无所知。”

与他共度的那晚,并不是什么值得怀念或牢记的事,即便他再温柔体贴,毕竟不是出于她自我意愿的经验,实在不是令人开心的回忆。

尽管在那之后她对“胡于宸”这名字稍微留上了心,却也没想过特地去查有关他的一切。

“我以为李鹏在要你爬上某个男人的床之前,至少会要你先做好基本功课。”

他淡淡讥讽道。

李容芸的脸色因他的话突地变得死白,手里的筷子再也握不住,“啪”的一声摔在桌上,反应激烈得出乎胡于宸意料。

他说这话时是有意讽刺没错,却没想到就连被“绑架”都还有兴致和他讨论厨艺的女人,竟会在听闻旧事时脸色如此难看。

他心中升起莫名的歉疚。

李容芸失神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拾起筷子,勉力压下心底惊恐,回嘴道:“了不了解有差吗?反正男人在床上时也不想和女人交心。”

其实那些事还是在她心底留下阴影的,况且还不只一次……

左手手腕的旧伤突然狠狠痛起来,她一直努力想遗忘的回忆,他竟毫不留情的掀开,她没有防备,不堪一击。

李容芸不想表现得软弱,这两年她都撑过来了,没道理这时被击垮。然而她持筷的手却仍不受控制的颤抖,泄露了急欲掩饰的恐惧。

闻言胡于宸不觉皱眉,却又因看穿她的故作坚强,终究不忍再出言反击。

明明错的人是她,可是因为爱芙娘爱了太久,见着这张脸伤心难过,他还是会不舍。

第3章(1)

那碗炸酱面突然食之无味。李容芸心不在焉的吃完,再也无法假装没事的与他共处一室,匆匆逃回原先她睡醒时所在的房间。

尽管现在是白天,但拜那阻光效果极佳的窗帘所赐,房内仍一片漆黑。

她踉跄的避开床,将自己缩在衣柜旁那不起眼的小角落地板,双手紧抱膝头,想将那如梦魇般的回忆逐出脑海。

其实,胡于宸并不是唯一一个。

在他之后,父亲又故技重施将她弄上第二个男人的床。好在第二次她有了防备,被下的药照不多,虽然花了不小的代价,但最后总算脱了身。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她遇上了穆维哲。

还好穆维哲对她没有兴趣,她说服他和自己合作,两人假装交往,由她提供情资,他负责斗倒一心觊觎他公司的李鹏。也因为穆维哲的关系,她再也不用担心同样的事会发生第四次、第五次。

可即便是这样,被下药的经验也足足让她作了两年恶梦,就算没作恶梦,晚上也总是睡不好,甚至不敢睡在床上。

她尽量在人前表现正常,外界对她的评语也都是气质、高雅、大方、亮丽之类的正面形容,殊不知她的内心早已布满阴暗和尘埃。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讨厌自己,她没有错,错的是将她当成筹码的李鹏,是那些觊觎她的男人!

她不断自我安慰,却无法克制不停发抖的身子。

当胡于宸发现躲在黑暗房间角落瑟缩颤抖的她时,不觉怔然。

他没想到不过一句话,竟造成她如此大的反应。

这一世,他见过她躺在床上娇媚动人的模样、见过她演奏钢琴时耀眼的光芒、见过她因一碗简单的炸酱面流露的开心神情,却没见过这样的她。

原本只是浅浅的愧疚感,此刻像黑洞般迅速扩大蔓延,几乎将他灭顶,压根忘了自己先前还想着要如何折磨她。

“芙……”他犹豫了下,决定改唤她此生的名字,“李容芸,你还好吧?”

她没回话,甚至像没听到他的声音,仍蜷缩在那儿。

胡于宸走至她身边,俯身将她拉起。

她没看他,披垂的长发遮住大半边的脸,让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那反而令胡于宸更为担忧。

他将她带到床边坐下,想先观察她的情况,不料前一刻还乖乖任他拉着的李容芸,几乎在一碰到床时跳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想往门口逃。

“怎么了?”胡于宸眼明手快的拉住人,心中更是惊诧。

先前被绑架也不见她害怕,为何这会儿却如此激动?

难道她曾出过什么事,在心底留下阴影?他眯起眼,突然产生怀疑。

“放手!”她用力摆脱他。

“李容芸,你冷静点。”他只是想瞧瞧她怎么了,偏偏她一直死命抗拒。

且她挣扎的力道太大,他几乎拉不住,又怕自己施力过猛并伤她,不得已只好干脆将她按在床上,用身体制住她的人。

李容芸确实陷入某种混乱的状态。当被这样按在床上,过去的恶梦立刻侵吞她的理智,让她再次陷入令人不愉快的回忆。

又是一样的情况,她明明不想,却又身不由己……

“不要!”她尖叫,死命挣扎,现实与恶梦般的回忆重叠,而她痛恨自己总是无能为力。

费了好一番工夫,她却始终不肯配合,胡于宸也恼了,“李容芸,你给我清醒点—点——”话还没说完,他便感到手上狠狠一痛,“该死!”

他因疼痛稍微松了手,而李容芸便趁这空档使劲推开他,连滚带爬的翻下床,毫不犹豫的逃出房间。

她居然咬他?胡予宸瞪着淌血的手背,无法置信。

堂堂李家小姐,被视为气质演奏家的女人,竟然会咬人?

而且她咬得真够狠,那伤口火辣辣的痛着。

但他无暇理会,只一心想着快点找回她,好确定她的状况,她的情形看起来很不对劲。

好在她并没有逃太远,胡于宸一下楼,就见她站在客厅,呆呆望着窗外。

微微松了口气,他走过去,发现她脸色虽然苍白,但似乎比刚才清醒了点,至少不再流露那么惊恐的神情。

他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她的反应太不寻常了。

李容芸一震,回头望向他,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现在再回想,他刚其实并没有恶意,是她反应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