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答应撤诉,我们都不会有麻烦。”艾芝的眼睛看向她身后。她嗅出了诡计的气息。

她没有动,猜想着艾芝的下一个动作。

“他们有四个人,都是专业的打手。”艾芝解释着,“他们或许不像你那么灵巧,可是他们绝对有把握让你手脚全废。”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她还在笑,突然怨怪自己的掉以轻心。

“我知道,”艾芝缓缓笑开,“但我一点也不在乎。”

她忽然从艾芝的笑容里醒悟,艾芝的智商或许不高,但却心机深沉。她低估了艾芝,所以活该陷入到这样的境地。

她很快地从座位上起身,然后看到四个孔武有力的人果真向她涌来。她笑着寻找退路,却发现自己双腿虚软。她中了艾芝的计,却浑然未觉。她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艾芝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

她叹气,准备束手就擒,“我笑我在三天之内被两个智商只有我一半的人算计。”

艾芝笑得好甜,声音更甜:“你不必太懊恼,因为以后有的是机会。”

艾芝那一瞬间的表情印在她脑中,她只觉触目惊心。这个美貌与心机兼具的女子必将成为她的灾难。

第5章(1)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被绳索勒得疼痛的手腕,站不起来的双腿,还有毫无生机的黑暗,楚赛斯苦笑着适应这恶劣的环境,确定是第一次置身于这样的险境。多么糟糕,她轻易地栽进了一个可怕的圈套,更可怕的是,艾芝搜走了她身上所有的求救设备。

她的叹气声萦绕在这间只有十二平方米的地下室,黑暗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她开始祈祷有人发现她的失踪,而不是当她突然心血来潮地去旅行。她的确随性惯了,连带身边的人总是觉得她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多么奇怪!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然保有笑容。她想要为自己近乎完美的伪装拍手叫好,也想要为自己的愚蠢狠狠地掌掴自己。她如果不要那么小看艾芝,她就不会同意去那么偏僻的弄堂。她的确被宠坏了,安逸太久了,所以无法察觉危险。

外面隐约传来声音,她竖起耳朵,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声音是否真的来自谷静浪。她没有想过谷静浪会是这宗绑架的幕后主使。但是,如果真的是,她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而且,幸运的是,她还有和他谈判的筹码。

狭窄低矮的铁门被缓缓推开,她维持着淡淡的笑容,等着出现的人。她笑开,舒口气,是谷静浪。

他看了她三分钟,终于相信这个有些狼狈的女子真的是楚赛斯。她面容憔悴,头发凌乱,可是她还有笑容。他撇撇唇,想要靠近一点,看看她是不是在做梦,或者发烧。

他蹲下来,抬手拨开她额前的发,看到明显的淤痕。他皱了皱眉头,“他们给你东西吃吗?”

“你觉得呢?”她笑看着他。

他蹙眉,“你可以收起你那可恶的笑脸了。你一定不知道你笑得有多可怜。”

她果真敛去笑容,“我知道我现在很可怜,却没有想到你会来。”

他看她染了灰尘的外套,“你以为谁会来?罗亦风?”

她不回答,只是笑。

他很想狠狠地打她,直到她开始哭泣。

他低头为她松开绳索,看到丝丝血迹,“我以为这种绳索绑不住你。”

“如果我没有饿了三天,没有喝掺了‘营养剂’的水,这条绳索的确绑不住我。”她说着事实,却发现他没有开心。

“你可以走路吗?”他起身。

“我可以走吗?”她反问。

他瞪她,“你以为我来做什么?”

“我从不胡乱以为。”她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有冰冷。

他蹲下身,背对她,“我背你走。”

“你要采瘸柔政策吗?我是不接受的。”她直言相告。

“你是打算死在这里吗?”他瞪她,“就为了要惩罚我绑架了你?”也许天才的脑袋真的不一样,如果他是绑匪,他一定会直接将她丢到海里喂鱼。

她移动虚弱的腿,很吃力地攀附到他的背上,“我会记得这一刻你的恩情。”

“不必了。”他轻吼,“只要别让我看见你这么半死不活,我就认命去坐牢。”如果一个人处心积虑不顾死活只为看他坐牢才甘心,那么他真的是活该,也应该去坐牢。

她没有应答,只是埋在他颈间躲避有些强烈的日光。艾芝和那四个孔武有力的打手都不在,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突然,有一点想哭。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低声问着,鼻头酸涩。

“你想去哪里,我就送你去哪里。”他将她放进汽车后座。

“那就去我该去的地方吧。”她看他,他躲开了她的眼睛。“艾芝呢?”她忍不住地问。

“她也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他发动汽车,在观后镜里看她。

“我该问她去了哪里吗?”她轻笑。

他喃喃低语:“你问她做什么?她不过是我的女朋友。”

对啊,她问艾芝做什么?无论艾芝做过什么,只是因为艾芝是他的女朋友。

“你会放过艾芝吗?”他咕哝。

她笑,“会。”为什么不呢?艾芝错就错在她是谷静浪的女朋友。艾芝爱他,所以为了他不惜铤而走险;他爱艾芝,所以为艾芝求情。他送她回去,也是为了艾芝不必坐牢。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她明白的。而她为了这样圣洁的爱情笑起来,一直笑着。

而他,只是看着观后镜中她的笑脸,不发一语。

钟墨竹在酒吧找到已经喝得烂醉的谷静浪。他还在不停地喝酒,也许准备喝到醉死过去。

钟墨竹看着他,思考他这样做的因由。钟墨竹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联络到他,他却因为艾芝的一通留言找遍整个城市。钟墨竹以为他在找艾芝,却发现他找到艾芝后更加颓废。所以,理由只有一个。

“找我做什么?送你回去吗?”钟墨竹坐到他身旁。谷静浪虽然顽劣,却极少出入这样的声色场所。他对这样的地方向来敬而远之,因为他讨厌昏暗的光线。他怀疑谷静浪呆在这里别有目的。而那目的令他担忧。

他看钟墨竹,“你的欧阳诺呢?”

钟墨竹看他,“你醉了。”

他有点疯癫,“钟墨竹,你喜欢欧阳诺。我看出来了。”

“你真的醉了。”钟墨竹扶住他不断椅的身体。

“嗯,我醉了。”他笑,躺在沙发上,“所以,总是忘不掉该死的她。”

“她有什么好?”钟墨竹蹙眉。

“欧阳诺有什么好?”他笑。

钟墨竹敛眉,欧阳诺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可是,她就是他唯一的欧阳诺。

他仍是笑,“钟墨竹,我真的心疼了,看到她还在笑的时候。她见到我,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呢?”他差一点忍不住就要抱她。

“你真的醉了。”钟墨竹提醒他。

“对,我醉了。”他敛住笑容,看着门口熟悉的人影,“所以,我还叫来了艾芝。”

钟墨竹看向艾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担忧逐渐成真。如果谷静浪执意要做什么,他是无力阻止的。

“我知道,”他笑,“我终于知道,一个愚蠢的女人是多么令人厌恶。”

艾芝毫无所觉地走到他身边,巧笑嫣然,“谷,你找我?”

他看她,“怎么?我不能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