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下,将自己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冰凉,大概是感觉到我手上的温度,他不客气地将我的手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中……
待我想要抽出来时,他却是不放了,暗影中他唇角有丝戏谑的微笑……
这时候,夏姬终于像屡幽魂似的,寞然离开了房间,两个奴婢也都跟了出去。待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瞪了封玄奕一眼,狠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从床下迅速地爬了出来……
也就在这时候,便听外面脚步声大作,倒仿佛有成千上百个人忽然出现在了房间周围,同时有人在大声地指挥,“把这里围起来!快点!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我顿时眼前发黑……
指尖禁不住地微颤着,我愣愣地望着门口。下一刻,房间的门已经被大力地踢开,十几个刀箭出鞘的侍卫鱼贯而入,随后便是大步踏入房内的贺兰赤心和鄂兰硕鄂公公。
贺兰赤心……
几个月没见,他似乎肖瘦了些,浑身透着难言的尊贵之气,霸气外露,冷冽的唇角带着愤怒,与他如星的眸子相对的那刻,两人都愣住了……
我刚想说什么,他冷绝的目光却从我的脸上转开,愤然看着刚刚从床下狼狈爬出的封玄奕。
门口出现一个纤弱的人影,茫然问道:“出了什么事?”
正是安平王妃夏姬的声音,我不由地抬眸向她看了眼,待看清她的容貌时顿时怔了怔,只觉得眼前的人儿冰肌玉肤,婉如一团雾气般的轻柔,却又像朝阳中带着露水的花朵般明艳,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我忽然明白了,为何许多人形容女人是水做成的,这夏姬不正象那清山绿水间,倒映着白云和红花的叮咚溪水?
她这时也看清了我,忽然惊叫了声,“溯妃娘娘?!鬼……鬼……”
她甚是柔弱,惊吓之下便站立不稳地往后倒去,幸好有身后的两个奴婢将她掺扶住……
封玄奕向她瞥了眼,“叫什么叫?哪里有鬼?!是本王!”
他面色苍白,衣冠不整,手捂着腰间的伤口,“我说,贺兰赤心……你到底玩儿的什么把戏?可将本王害惨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贺兰赤心却又不理他,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寂月,你没死?”
听他唤我的闺名,我的眼睛蓦地一红,虽冷宫内死者并不是我,但诈听自己的死讯,此时再见他便真的有恍然隔世之感。
缓缓做了个万福,“皇上,寂月没死……”
话音刚落,便见贺兰赤心面色一变,狠狠地打了我两个耳光……我跌倒在地,唇内有淡淡的血腥味……
“……原来,大家的猜测没错……你以为,随便找个女子穿上你的衣裳,再毁了她的容颜将她杀害,便可冒名顶替!让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这件事就算完结了吗!告诉你,朕没有那么好骗,朕本以为你如此做只是因为冷宫内清苦,你要逃避罪责,却没想到,你根本就是不守妇道的贱人……如今日不是有人洞悉先机,堪破你卑鄙无耻的诡计,恐怕你早已经与闽宣王远走高飞了罢!……”
原来封玄奕,竟然是闽国宣王……
他此时面色苍白如纸……如同看不清事物似的微摇着脑袋……额角是淋淋的冷汗,“……贺兰赤心,你在说什么……本王,本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直直地跌到过去……
宣王晕了!……宣王晕了!……
奴才们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上软榻,却听得贺兰赤心怒道:“立刻着人安排宣王回闽……越快越好,不得停留!朕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他9有,今日谁敢将此事外传,朕便杀谁,九族连坐!”
众人都吓得不敢做声,他又将愤怒的眸子转向我……倔强的下巴僵硬成一条直线……“至于这个贱人,先将她送回冷宫给朕关起来!不许她踏出房间一步!将她给朕看好,否则的话便连你们一起人头落地!”
“皇上……臣妾冤枉!”
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顾一切地,如上次他要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时那样,卑微地爬到他的脚步,紧紧地抱着他的腿,“皇上,臣妾冤枉!请您给臣妾一个解释的机会!绾妃不是臣妾害死的!不是!请皇上再信臣妾一次,就一次……”
这次,他没有踢开我,而是蹲下了身子,用手捏起我的下巴,“是,朕本来打算信你一次……昨日已经拟好圣旨,念在我们以前的情份,给我们大家一次机会,准许你离开冷宫回到原来的寝宫居住,可惜……你太性急了……也太,耐不住寂寞了……竟然与宣王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朕,已经对你完全绝望,不会再信你!”
他狭长的双眸因为痛苦而微瞥,“寂月,如今日冷宫中的尸体是你,朕或许会愧疚想念你一生……肯定会厚葬于你,使你尸身能够入皇陵,即便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只可惜……你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只可惜,你没有死在今晨!”
我努力地摇着头,泪水簇簇地落下来,“不……臣妾是冤枉的,冤枉的……请皇上给臣妾机会将此事调查清楚……请皇上饶命啊!”
他如寒霜的面上,终是只剩余狠绝,冷我冷冷地推开,“天子犯法下庶民同罪……寂月,你千不该万不该一次次的杀人,对不起,朕……救不了你,否则没有办法向死去的无辜之人交待!……”
“皇上J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
随着他转身绝决地离去,我的声音在刹那间便如厉鬼般的嘶哑凄楚……可惜,饶是如此,也没有使他的脚步稍有停留……我被几个公公拖回冷宫,扔回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暖炉……潮意上涌,我抱紧了双臂瑟瑟发抖,等待我未知的命运……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了?我却又活着?为什么死去的那个人不是我?
忽又想,不,即便我死了,他也不会信我,他不信我没有杀死绾妃,也不信我,跟闽宣王是清白的……
他始终都不信我……
倏地有抹恨意上涌,他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和爱,换来的不过是如此的下场,他打掉了我们的孩子,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些,越来越绝望……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终于有人一脚踢开了房间……随着寒风的灌入,鄂公公和另外两个太监进入了房间,他们的手中端着青瓷酒壶和酒杯,在暗黄的宫灯下泛着静幽幽的怪异光芒……
我蓦然想到了什么,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往房间的角落里躲去……
鄂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戏谑道:“溯妃娘娘,别躲了……躲也躲不掉的……唉呀,生有时,死有地……娘娘您命薄呀……本正逢圣宠,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三年河西,三年河东,人的命啊,真是难说的很……”
“鄂公公!求您救命啊!若您肯想办法救本宫,此恩本宫莫齿难忘!”
“溯妃娘娘……不是本公公不救您,实在是没得救啊……这不,皇上还叮嘱本公公,让您快点上路呢!可知这酒中有什么毒吗?……这个毒名叫碎心……便是让你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两三个时辰,到最后活活的痛死!……溯妃娘娘,您可真是把皇上惹火了,您要是能让皇上念半分情,他也不至于使碎心让您上路……唉,本公公实是,爱莫能助啊……”
碎心……
此毒在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此毒虽毒不过鹤顶红的沾喉即毙,但却比鹤顶红要残忍数倍,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