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不作答复,贾诩继续出言规劝,“伟恭久在董卓帐下效力,可谓居功至伟。劳心劳力立如此大功图的些什么?无外乎身前事身后名也!可是最后换得了甚?官不及大夫,爵不过县子,官卑爵微。伟恭如此大才却在董卓手中埋没,莫说伟恭心中不平,诩亦觉实为不值!”
见李肃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贾诩接着说:“方今栾子奇兵临长安城下,苦思破城之法。我等何不弃了董卓,助栾子奇一臂之力。若能成功夺下长安便是大功一件!城破之后,栾子奇救得圣驾,自会向圣驾禀报我等之功,届时加官进爵定然不在话下!”
不得不承认,贾诩抛出的橄榄枝很有诱惑力。李肃早就烦透了董卓,知道继续在董卓手下待下去很难再有所作为,恨不得早点换个主公跟进一层楼。只可惜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对象。
俚语说得好,正愁饿得没饭吃,天上掉个粘豆包。而且粘豆包还不是一般的粘豆包,那滋味儿……甜。
栾子奇官虽然不大,太子少傅——虚职,护国大教主——不入册,跟没有一样。可是别忘了,他有钱,有地盘,还有兵。这混乱年头,谁要有了这三样,其他的都能夺得。就拿现在来说吧,栾奕杀到长安来为什么?冠冕堂皇的说法是救圣驾。可是这说法几分真几分假呢?
是忠臣救皇上来了,还是第二个董卓。
好吧!就权当他是忠臣,的确是迎圣驾来了。救下圣驾会怎么样?那可是无与伦比的盖世之功啊!虽不至封王拜相,弄个三公当当完全没有问题。届时,位极人臣的栾子奇,能把他李肃排到后排去?肯定不可能!
想到这儿,李肃大喜过望。树挪死,人挪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吾意欲投栾子奇久矣!怎奈无人引荐,文和此来正合我意!不过……”
“不过什么?”
李肃沉吟道:“不过长安城防严密,非轻易可破,需从长计议才是!”
贾诩一听从长计议顿时慌张起来,“不可!万事从疾,董卓现正从天水调集兵马,我等必须赶在援兵抵达长安之前助栾子奇破城!”
李肃见一向沉着冷静的贾诩竟然因为自己一句“从长计议”方寸大乱,面色一板沉声问贾诩,道:“文和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事?无事!”贾诩摇了摇头,可是心里慌张面目表情难免假了些!他撩起眼帘,看出李肃并不信自己所说的话,索性长叹一声,幽幽道:“栾子奇给我下了毒,说是十日之内不助他拿下长安,便会毒发身亡!”
“哦?”李肃惊了一下,“那还跑到我这儿来作甚,还不去找郎中!”
“没用的!”贾诩颓然摆手,“毒是华佗配的,除非他本人无人能解!”
“华佗?”那就另当别论了……李肃忽然笑了,“原来文和兄是被栾子奇要挟着抢到旗下的!”
贾诩辩驳说:“要挟是不假!不过也是心甘情愿的要挟!”
“哦?此话怎讲?”李肃大为好奇。要挟便是要挟,怎么还出来个心甘情愿?
“起初,栾子奇的下人来劝我转投圣母教会,说词头头是道,我没有答应。之所以如此,并非我不相信栾子奇的能力和实力,而是总觉得此人行事太过磊落、义气心太重、为人太过柔和,缺乏一方明主应有的狠劲儿。值此乱世,不够狠就成不了大事,所以我并不看好他,不愿投效!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却逆转了我的念头,他竟然派下人给我强灌毒药!我骂他下三滥,他的下人却解释说:‘上上下下便是个卡字。如今正值关乎大汉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家主人可不想卡在长安城下。非常时期,只得用此非常之术。’”
“好个非常时期,非常之术!”李肃抚掌大笑,“如此狠招亏他栾子奇想得出,文和可服了?”
“心服口服!”贾诩夹一枚菜叶塞进嘴里,“伟恭兄就莫再说风凉话了!若不想十日之后诩七窍流血而亡,就赶紧寻策助栾子奇破城吧!”
“策?”李肃手中的食筷悬在半空,“哪那么容易想出来!”
“我倒有一法!”
“哦?”李肃眼前一亮,“说来听听!”
贾诩瞪着眼睛道:“成也温侯,败也温侯!”
李肃惊问:“你说吕布?”
“温侯这段时间可是忧郁的很呐!”
李肃知道,贾诩此言非虚。自虎牢关之战开始,两次三番败在栾奕手上,董卓对此大为震怒,没少给吕布脸色看。而吕布又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受不得白眼好几次差点在朝堂上跟董卓吵起来。二人矛盾重重,确实可以趁机挑拨一番。“可是,吕奉先与栾子奇的间隙很深呐!他能掉过头来助栾子奇打董卓?”
贾诩撩起眼帘看一眼李肃,说:“不问问怎么知道?”
“这……”李肃沉吟一阵,“文和的意思是……先探探口风?”
“然!”贾诩抿一口浑酒,“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也好!我这就派人请吕布来赴宴!”
吕布接到李肃的邀请时,在家里正闲的发慌。过去的一个多月里,董卓先后撤去了他的诸多权柄,害得他整日无所事事,闷得要死。平日里那些甜言蜜追捧他的人,看他失势也相继散去,让他不由感叹世态炎凉,大骂平日自己有眼无珠,竟交些酒肉朋友。
就在他自认为跌到人生最谷底的时刻,李肃这个老乡又冒了出来,请他赴宴。
在他辉煌时候,李肃没有给他献媚(实际上那时候李肃看他十分不顺眼);到了困难的时候,李肃却主动跟他示好……
“这样的朋友,中交!”
吕布未多犹豫,备马直奔李肃府上。在门口碰到热情相迎的李肃。
二人执手入府,大有一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意。李肃随即又将陪席的贾诩介绍给了吕布,三人落座,自是一番把酒叙前情。
酒至半酣,贾诩见吕布腮上挂了红晕,便向李肃暗使眼色。
李肃会意,端起酒盏敬吕布,道:“来,奉先,肃敬你一盏,祝你飞黄腾达!”
吕布闷不做声将盏中浑酒喝了个一干二净。紧紧攒着酒盏,直将铜制酒盏捏的咔咔作响,他毋的冷哼一声,道:“飞黄腾达?此生怕是与我无缘了!”
“怎么会?奉先不似我与文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啥大能耐,成不了大事!奉先之勇世人皆知,如此能耐怎能无所作为?”
“奈何生不逢时!”吕布眉关紧锁,怒视前方,仿佛有仇人站在正对面似的。
贾诩连忙端酒,“温侯,来,诩敬您一杯,消消气,消消气!”
吕布毫不犹豫将盏中美酒干净,抹一把嘴边的酒渍,道:“文和兄既是伟恭的好友,便是我吕布的兄弟,不必唤什么温侯,也称我表字便是!”
“也好!”贾诩点了点头。随即为吕布鸣起不平,“都怪那栾子奇,要不是他,奉先此时定然风光无限!”话刚说完,贾诩顿觉脊背一阵发凉,抬眼瞧去见吕布杀气腾腾的瞪着自己,不由暗暗心惊,这是怎地了?没说错话啊!
吕布似是觉察到自己的举动太过失礼,浓浓的杀意一闪而逝。他端起酒盏自饮一杯,摇头道:“布落魄如斯,怪不得他栾子奇?”
“嗯?”贾诩、李肃忽视一眼。李肃疑惑道:“可是……奉孝不正是因了败于栾奕手下,这才急转直下的吗?”
吕布追忆似地说,“起初我也是这般做想!那时,我恨栾奕入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后来我收到了一封书信!”
“书信?”贾诩、李肃异口同声。
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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