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的面,让沈丹红尴尬得下不来台。
事后,沈丹红来了招釜底抽薪,把赵长城的得力干将田新勇调去西州农业局任职,全面负责大棚种植的推广工作。后来更是将赵长城调开,若不是上面有人说话,赵长城现在的职位将要低得多,起码是不可能入常的。
然则,世事就是这般的难料,沈丹红挖了一个大坑,结果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大棚种植初见成效,却面临着销售的压力。
这种压力,正是赵长城提前预见过的。
此刻再见到赵长城,回首前尘往事,沈丹红为这个年轻人卓越的超前眼光所叹服,也为他仗义执言的勇气所佩服。
他想到了一句增广贤文:“道吾好者是吾贼,道吾恶者是吾师。”这句话的道理浅显易懂,但又有几个人真正参得透,做得到?
一个人的心境,和对一个人的看法和评价,往往因时因地而不相同。
沈丹红忽然主动的伸出手去,说道:“赵长城同志你好。”
赵长城伸手跟他相握。
其它县委领导们都睁大了眼睛。
沈丹红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使劲的摇了三摇,这才松开,问道:“新岗位还适应吗。”
赵长城道:“很好。多谢沈书记关心。”心想,沈丹红为何前倨而后恭?
沈丹红道:“赵长城同志,大棚种植是你的创举,它现在正为咱们西州百姓谋福利呢,我要代表西州党委和西州人民,感谢你啊。”
赵长城心想,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表扬起我来了?你不是丁前进喊过来的帮凶吗?你帮错人了吧?嘴里说道:“我没什么功劳,主要是沈书记推广得力。”
丁振生一见这架式,完全乱套了啊。不是说要严惩吗?不是说要抓起来吗?怎么发起奖状来了?连忙上来说道:“沈书记,我儿子被伤的事情,你看是不是该处理一下了?”
沈丹红唔了一声,威严的点点头,说道:“大家都坐下来说吧。”
这一来常委会是开不下去了,几个市委领导在上首坐了,县委领导们只得在下面陪坐,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报告会似的。
沈丹红居中而坐,占据了陈子丹的座椅,他伸手点了点陈子丹,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事情有原委?有什么原委,你说来听听。”
陈子丹便将赵长城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沈丹红脸色凝重的听完,问赵长城道:“赵长城同志,事情经过,是这样吗。”
赵长城道:“大致如此,我不敢有半句谎话。”
沈丹红严肃的道:“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必有一方是在说谎,我看这样吧,这件事情,当成一件刑事伤人案件,移交司法机关去处理吧。”
丁振生心想,司法机关还不是你们政府的机关?岂有不向着你们的道理?当即说道:“我反对。沈书记,赵长城的身份特殊,司法机关肯定会包庇他,我建议由我们军方来审问。”
沈丹红最忌讳有人推翻他的决定,当下说道:“丁司令,司法机关是国家的,又不是某个人开设的,怎么会偏帮某人呢?地方刑事案件,没有移交军方审理的先例。”
丁振生皱眉道:“沈书记,省军区丁司令没有跟你说过事情的原委吗。”这是在暗暗点醒沈丹红,你别忘了,你是我们喊过来帮忙的
沈丹红沉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就跟丁司令解释。”
他走到外面走廊,拿起手机,拨通了丁前进的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做了一个汇报。
丁前进怒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必须给我丁家一个交待,凶手必须交出来,你要是办不到,我亲自前来。”
沈丹红一时之间十分为难,一方面是人情债,一方面是政府的脸面和公理,不管偏向谁,对他来说都不是最好的结果。
他说道:“老领导,你看是不是可以这样,双方私了,不要诉诸法律,也不要闹出抓人这般大动静。事情原委我们都看得明白,错在玉俊啊。老领导,这事情我很为难啊。一个常务副县长,也不是我一个人说辙就能辙的。”
丁前进还在盛怒之中,哪里听得进他的良言,大声道:“你既然管不了,这事情我来管。”说着就挂了电话,又打给丁振生:“你只管抓人,出了事情,我抗着。一个小小的副县长,我就不信耐何不了他!
赵长城察言观色,知道丁家人都爱蛮不讲理,讲不过你,就打算以权压人了。
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特权的介入,而变得复杂。话说回来,丁玉俊那混蛋,如果不是仗着有这个后台,他才如此胡作非为?
李多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长城少,要不要打电话给首长,这般闹下去,他们只怕会用强了。”
赵长城镇定的坐着,脸上神情不变。
他既没有否定李多的话,也没有同意他的话。
遇到事情就拼爹,甚至拼爷爷拼祖宗,这在国内十分普遍,别说是官二代富二代们,便是普通民众,受到欺负时,也会喊几句“我爸爸是杀猪的”或者“我认识某某人”甚或“我认识某某首长的秘书”之类的场面话,用以镇慑对方。
赵长城却不想这样。或许是灵魂易体的缘故,他对今生的这个家,归属感并不强,脑海深处,时不时的还会回想起前世的家和前世的亲人。
前世的那一切,在不在?就算在,变成了啥样?他想过,却不敢太深的想。他几次鼓起勇气,想要去寻个究竟,然而又因俗事的缠扰而耽搁。
当然,他内心深处也怀着一种敬畏之情和彷徨之惑。去了又如何?寻到了又如何?
正因为对李家缺少一种归属感,所以,他遇到事情时,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要借助李家如何来打压人,而是想着靠自己的能力,利用现有的关系网和利益链条,来摆平事情。
此刻他就在想,这件事情如果不借家族的势,凭自己之力,该如何来处理好?能不能处理好?
趁着丁振生起身出去借电话的空档,赵长城笑着对沈丹红说道:“沈书记,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前往西州向你汇报,趁着你在这里,我就趁便向你做个汇报吧。”
沈丹红心想你一个常务副县长,有什么事情要向我这个市委书记做汇报?就算有事情,也应该由陈子丹或者孙子武来找我汇报啊。
其实,临沂县里,沈丹红的势力并不强大,孙子武是市长朱文朋的前任秘书,相当于是朱文朋在临沂的大管家,所有的事情,孙子武只会向朱文朋一个人汇报,这么久来,也不见他主动来找自己汇报过工作。
沈丹红嗯了一声,不咸不淡的问道:“赵长城同志有什么事情?请说吧。”
赵长城道:“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谋私的嫌疑。我有一个朋友,在省城开了一家农副产品批发市场,是新近才开张的,听说我们西州农产品大丰收,品类齐全,又知道我在西州任职,他就托到我,想让我牵桥搭线,收购东州市的农副产品,做一个专销代理。”
沈丹红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带上了三分笑容:“哦?他们的收购量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