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沐雨可能去了公司,他再次来到奥科集团分公司。
他身上已经湿透了,身上的雨水滴落在光洁明亮的地板上,晕成横的竖的的水渍。
沐雨晴确实在办公室,在她办公室的玻璃门外,他却止步了,他看见她正在跟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说着什么,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指着文件里的某项条款,很急躁的样子。
他就站在门外,默默的看着她,记忆中的她,很少对人发脾气,即使别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只要不超过她的底线,她都会选择饶恕。
她不再是那个一遇到事情,就慌乱如受惊一般的女人,即使现在发着脾气,她的眉宇之间仍带着坚定坚韧的自信。
她说的没错,受了那么多的困难与磨砺,她不可能不变,如果不变,她就不会活到今天。
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可心里还是隐隐的犯疼!
他微微的扬了一下头,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转了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一转身的时候,沐雨晴抬了头,看向门外,她的感觉没有错,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他。
明明知道他就站在那里,却没有走过去的勇气。
她对他说了那么重的话,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当时自己怎么可以口无遮拦的说离婚呢?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能重新走到一起,经历多少艰难困苦,那两个难忍的字,她不应该轻易说出口的。
算了,大家都冷静一下也好。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继续与助理商讨桌上的一份文件。
穆易辰先回家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去了医院。
他到了医院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叶翩然也在,她买了好多孝子喜欢吃的东西,大兜小兜的放满另外一张陪护床。
她正在给航航激激讲童话故事,航航听的很开心,不时的发出咯咯爽朗的笑声。
他走了过去,查看了一下点滴的速度,沉默着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
叶翩然讲完了故事,从床头拿了一个苹果慢慢的削着,淡淡的说,“你们两口子真够可以的,孩子受伤住院,一个人也不陪在这里。”
不是没有陪在这里,只不过她没碰到而已。
穆易辰也不为自己辩白,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突然想到这里是病房,不能抽烟,像是怕航航看见似的,慌张的把烟塞回口袋里。
叶翩然偏着头看他,笑着问,“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是我说错话了吗?”
穆易辰看她一眼,双手一交叉在一起,没有说话。
“你很久没有这样了。”
叶翩然削好了苹果,挖掉里面的果核,切了一般给航航,另一半递给他,他没有接,她就自己拿在手里,慢慢的咬着。
其实,穆易辰一直都在酝酿一句话,偏偏,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他很像说出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翩然不是别人,可以对任何女人说出的话,对她,却说不出口,这时,他好像有点明白沐雨晴对何翊的感情了,说是普通朋友,其实并不普通,像是精神上心灵上的影子,看见对方,就好像看见自己一样。
经过最近的事,他发现,一对互相爱着对方的情侣之间的缝隙,非常狭小,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
明知道何翊跟沐雨晴没有什么,可心里就是不舒服,反过来,他跟叶翩然也没有什么,沐雨晴是不是也会感到不舒服?
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藕断丝连拖拖拉拉不是他的风格,眸光忽地看过去,微张着嘴,要说的话就在唇边,叶翩然就在这里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她把一张红色的请柬放到他的面前,笑着说,“祝福我吧!”
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却仍然不敢相信,完全打开那张请柬时,他才确定,原来是真的,她真的要结婚了!
他看着请柬上新郎的名字,蒋毅!
蹙着眉,仔细的搜寻了一下与这个名字相符的豪门大户,正在他想的入神的时候,叶翩然笑着说,“他就是我那个小师弟。”
说起那个小师弟,穆易辰才想起来那个男人,他跟他见过几次面,却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看着他豁然开朗的样子,叶翩然接着说,“他追我追了好几年了,我也该给他一个交代了!”
“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姐弟恋?”
连穆易辰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个时候,天高海阔,岁月如歌,他与叶翩然都是十八九最青春灿烂的年纪,那一年暑假,他去叶翩然家里借一张歌手的唱片,到的时候,不知道叶翩然正在洗澡,就那么直接的进了她的卧室。
叶翩然也不知道他会突然过来,光着身子就直接从浴室走了出来,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愣住了。
事后,穆易辰才想起脸红,叶翩然却裹着严谨的浴袍,拍着他的肩膀说,“别害怕,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我不喜欢姐弟恋!”
那一年,他十七,她十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或许潜意识里觉得,他跟叶翩然的关系,会一直这么下去,既不是十分亲密,又不非常生疏,虽然有些尴尬,却是最好的存在。
没想到,这份最好的存在,也会离他远去。
心里的感觉不是痛,而是纠结。
为什么好好的秩序要被打乱,好好的关系要被隔阂,好好的存在要被分崩离析?
叶翩然微楞了之后,呵呵的笑了起来,抚了一下脸颊的发丝,“我今年都三十三了,找个大的,岂不是得找四十岁的男人?我不想跟那么老的男人在一起,我现在更喜欢年轻的,青春的,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男人。”
穆易辰拿着那份请柬,看了又看,大红的喜字,就是一般的设计,没有什么特别。
这很不像她的风格,她跟他一样,都是处女座,凡是都要求精益求精尽善尽美。
在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上,她的态度却出乎意料的散漫,虽然只是一张小小的请柬,不能说明全部,但是他太了解她了,没有好的开始,就不会有完美的结束,显然,她没有用心。
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叶翩然迎上去,短暂的错愕之后,是豁朗的释然,“请柬是他妈妈买的,你知道,上年纪的人都喜欢喜庆。亏他妈妈还是美院的教授呢,眼光真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