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白寒凑了过去道:“但是小人这些年来也并不白活一场,从诸多蛛丝马迹,我可以猜测一二,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说来听听。”
“我是这么想的,尸鬼村传说中有长生不死的秘密,其中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长身不死的只有僵尸,尸鬼村中肯定有大神通者,既然能够长生不灭的话,必然只可能是僵尸。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尸鬼村的中人,都是真真正正的‘人’,他们之所以可以长生不死,只有一种办法,这就是道门中的‘夺舍’之法,而且只有反复夺舍,才有望永生不死。”
白寒说到这里,苦笑一声道:“其实我祝由一脉,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我们都只是尸鬼村的奴仆,这个秘密,只有祝由十三脉的宗门才知道。那就是献祭,每到一段时间,我们祝由中高人,便要去一个地方。”
“哪?”
“湘西落洞。”
“做什么?”
“献祭。用生命献祭我们祭祀的祖宗,我们十三脉每一脉都供奉着一个祖先,王家的是僵尸四大真主之一的赢勾,方家的是无上天魔禹溪,而魏家则是传说中的牛头人身蚩尤——也是我们所有祝由一脉所供奉的最上祖师。”
“论道法,我祝由比正一一门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当真比拼实力的话,我敢说,我祝由必在正一之上,但是每到一段时间,我祝由的道法高深之人,就会莫名消失,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被正一一门一直压制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也导致了我祝由一脉始终不能真正的兴旺,特别是魏家,现在都只剩下几个寡妇在苦苦支撑,其中的原因,恐怕在即使在祝由之中,也很少有人知道。”
“我白家人丁凋敝,到了我这一脉,只剩下我白寒孤身一人了,所以我知道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辛密,当时我也没有起疑心,以为这只是我祝由的一种传统,或者是一种精神,但是自从我无意中得到了‘耆阇之地’的秘密之后,便渐渐地开始起了疑心。”
“你是怀疑,你们祝由的那些高人,都是被尸鬼村的人夺舍而去?”
“是有这个怀疑,但是同时,我也发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尸鬼村的危机?”
“什么危机?”
白寒笑了笑,道:“若是你家能够自给自足的话,会去别人家的田里抢粮食吗?”
安倍沙罗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是怀疑,你们祝由人丁不足了,所以,尸鬼村才打上了正一的主意,开辟了一个所谓的灵界,勾引正一门人修炼,然后用以夺舍?”
“不然,如何解释‘耆阇之地’便是血池的传说。”
安倍沙罗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们中原道门,隐藏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最先有这个疑问的不是我,而是王家的一个祖辈之人,据说他为了躲避献祭,居然把自己变成了一块石头。而且从那天起,王家的历代人物均开始谋划一个惊天动地的阴谋,而直到王家这代的弟子王云光遇到了‘他’之后,这个阴谋的一切才围绕着刚才跳进去的那个人展开。”
“唐方?”
白寒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唐方。王家所供先祖,赢勾老祖的一滴血轮回的真身。王家灭门,看似巧合,其实其中原因极为复杂,可以说,为了这个唐方,王家付出了所有的一切,甚至冒着断门绝种之险,这王家的老祖,才当真是祝由中绝无仅有的人物,小人一生,上不服天地,下不服鬼神,唯独对此人心悦诚服,”说到这里,白寒看了一眼脸色不快的李阳,讨巧地道:“当然,我对安倍大法师也是佩服之至的。”
白寒续道:“而且我相信,当我有了这个疑问的时候,魏家的老鬼也会嗅到这其中的不妥之处,不然,他也不会任凭王家肆意妄为,他们这些老狐狸,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你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吗?”
白寒摇摇头道:“暂时不清楚,但是应该跟灭尸鬼村有关,”白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做了千百年的奴隶,也该是时候反抗了。”
“别看我祝由之争,惨无人道,但是到底是一体共生,休戚与共,到了真正关系到祝由生死的大劫之时,也是十分团结的,不然,恐怕不用龙虎山出手,我们祝由之中,早已自相残杀,消失殆尽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相信,王家和魏家,甚至方家邬家,都形成了某种默契,他们四家估计都做好全力保唐方的准备。所以若是安倍小姐想打这唐方的主意,我看还需要三思啊。”
安倍沙罗淡淡地道:“赢勾血脉,我师傅很感兴趣,很希望研究研究,而且我不看好你们的反击。”
白寒苦笑道:“我也是,不论这尸鬼村里面的是僵尸,还是夺舍之人,那都是有千百年年岁的不老不死之人,早已人智近妖,魏老鬼那些百十年的道行,如何跟这些人比?但是因为出了唐方,才将原本一边倒的局势有了微妙的变化,让他们有了万分之一的侥幸,当然所有这一切都系于唐方,成败与否,就看唐方的造化和魏家老者他们的布局了。”
李阳笑了笑道:“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湘西,居然会有这么多有趣的故事。好玩,好玩。可惜他们不如你识时务,若是当真投靠我们,莫说一个小小的尸鬼村,就算是万千魔神,我师傅也可以反掌一灭。”
“那是,那是,连龙虎山中才觉惊艳,百年难出的奇才林不依都推崇之至的人物,我相信安倍大法师必然有惊天动地的道法,绝非我们这些小门小派所能比拟,他们不识时务,可是我白寒虽然道法浅薄,但是还是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若是能投入到安倍大法师门下,蒙他点拨一二,白某人必能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有机会,只要你好好为皇军效力,一切都会有可能的。”李阳爽朗一笑,拍了拍白寒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
白寒道:“白某话尽于此,李小姐还要坚持下去吗?”
李阳想了想道:“沙罗,我看还是算了,毕竟我们这次出来,并没有背负师傅的任务,这地方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还是算了,万一有个闪失,我怕师傅怪罪下来,我担当不起啊。”
安倍沙罗不悦道:“叫我李若男。”
李阳一顿,安倍沙罗道:“龙子的仇,你不想报了?”
“不是啊,”李阳道,“只是,这地方……以后有的时候……这地方,毕竟……”
“我一个女的都不怕,你会怕吗?”
李阳老脸一红,不再好意思开口,安倍沙罗续道:“再说,他们都没有发现我们,我们无心算有心,胜算很大。”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没别的意思。”李阳不好意思道,“既然你这么想去玩玩,我陪你就是了,至于动气吗?”
“走,”安倍淡淡地道,“白寒你先跳。”
白寒点了点头,在井口观望一阵子,猛地跳了下去,接着安倍沙罗也往下跳,李阳摇头苦笑,道:“沙罗……哦不,若男,等我,等我……”
三人跳下之后,庙宇再次陷入沉寂,忽然猛地一声脆响,在屋梁上方,闪过一道白光,一面镜子无风自动,从屋梁之上直接掉进了洞中。又隔了半晌,在地面上,一个肉眼难以分辨的黑色小虫,在洞口处探头探脑一阵子,也猛地飞入了黑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