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时,我经过一场变故,入眼的都是红色,炽热的温度灼伤人的灵魂,也焚烧殆尽了我对这世界仅存的希望与仁慈。
我懂事很早,却也过早地接触了人性的丑陋。我隐隐知道自己的不同,知道周围人对我的惧怕和厌恶,我想着,不要在意,做一个乖巧的孩子,自然会有人喜欢的。可是,我的这个愿望终究是不能实现的,等待我的是残忍的处死。虽是出身高贵,却贫贱的如草芥,我的父亲,从未看过我一眼,有一天,他终于肯见我时,却是残忍地吩咐手下人,处死我。冷眼看着他们将我绑在木架上,看着漫天的火光将我吞噬。
也许他们惧怕我是有原因的,我在大火中大难不死,撑到来人救我。那个人是天随子,一个世外高人,在我看来,他却是足够冷漠,对着世间冷眼旁观。大概他做得最踏足尘世的事情就是救下我,将天下人视为草芥的我。
我被他带到风族,沧澜大陆上的五族之一的风族。风族的族长是我的外公,我这才知晓,原来我的母亲是风族族长的女儿。母亲因为喜爱父亲,违背了风族族规,被族长逐出风族。她隐姓埋名,做一个夫唱妇随的普通女子。可惜她红颜薄命,生下我就逝世了。只是,此时的我,心中再也生不出丝毫的感情,只是认为这是一个蠢笨的女子罢了,这世间,哪里又有所谓的爱呢?人本就是不值钱的东西,何况是他们的爱。
风族的族长从天随子的口中得知我的事情,也顺便知晓沧澜大陆那个久远的传说,很是欣然地接受我。我从他的眼中看到的是满满的欢喜和自得。这个一生都为着风族而斗争的人,将他所有的心血都附注在我的身上,为着风族,也为着他自己。
天随子自动请命要当我的老师,风族族长乐不可支,将我放心地交给他。天随子也很认真地完成他口中所谓的使命,几乎是倾囊相赠。而我的聪颖也让他大为赞赏,口中不断重复着:“天意,天意……”我从不知道他口中的“天意”具体指的是什么,只是隐约猜测到与我的不同寻常有关系。
我将自己的名字定为寒月离,不冠母姓,不冠父姓,只属于我自己的,刻进生命,用来警示一生。那个从出生就伴随的“妖孽”,终于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也许,他在那场大火中就早早地消失了。
风族族长在知道我用“寒”作为姓氏时,并不高兴,他更希望我姓“风”。我说:“我要这天下,姓什么又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就高兴了,甚至不在乎我的姓氏。我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不了解他所重视的东西,在我看来,他注重的都是些无用的,在我的眼中一文不值。他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族长,却不能成为一个天下之主,因为他在乎的太多。
存于心中的东西越多,致命弱点就越多,我不会放任这样的自己。所以,我放在心上的东西很少,几乎是没有。我冷眼看着生命的流逝,看着一群人在苦苦挣扎,直到他们心甘情愿地换取我的帮助。
我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经历了不同的事情,相同的是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我卖命。
楚曦国的安家,经历一场变故,安琴,安瑟以乞讨而生,到我面前时,他们已是狼狈不堪。他们跪在我的面前,乞求我收留他们,替他们报仇,我答应了。安琴服下素调制的药,成为了一个出色艳丽的女子,但却终生再无孕育子嗣的能力,她成功嫁给金逸,给金安下了红尘醉,完美地成就了我的第一步棋;我将安瑟交给天机神子,让他替我调/教他,而他也成为了我的一个死士。
……
对于他们,结果如何,我不会产生任何同情。我认为,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而他们,也只不过是付出应得的代价而已。
我就是这样冷漠地活着,直到那日,我见到了那个女子。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躲避重重守卫,安然进入梅落谷。我见到她时,她晕倒在地上,穿着极其怪异的衣衫。那日,我难得耐心地将她留在那里,直到她醒过来。
她的眼睛很美,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美的。但是里面不应该如此清澈的,什么都不掺杂在其中,干净的让人害怕。这样的人,一是她极为善良纯净,但是我却不相信这世间有这样的人存在。这世上,无论是什么人,他的内心总会存在着阴暗的角落,那双眼睛再干净也会让人看到点点污迹,而不是如她这样。果然,她不是那样的人,而是第二种,冷漠无情,无情地任何事物都不会停留在心上,通过那双眼睛表现出来。那时,我知道,我们是同一种人。
她有一个更加怪异的名字,九号,似乎只是一个数字,随便取的,但是她说得认真,似在完成一个任务。
她似乎受了极严重的伤,自己已经无法料理自己。或许是那双眼睛,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竟然吩咐若雪将她带到听风阁休息。过了几日,她的身体渐渐恢复,亲自向我道谢,只是话中略显生涩,似是刚刚才学会的客套。
她再次让我见识到她的不同,她只一步棋,结束了天随子摆得一个残局,我当时心中讶异,不曾想到过她竟会有如此出色的棋艺。她结束了我的棋局,问我一些问题。很显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听了我的话,她有了什么决定,便向我辞行了。而在出谷时,通过她时不时看梅花林的举动,我就猜测她意识到了梅花林的不同。而此时,梅花林的阵法都被关闭了,她竟然还是觉察到了,让我见识了她的聪颖。
让我渐渐对她产生兴趣的是她去域阁询问古玉的下落。这块玉,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它的存在,她是如何得知的?这也渐渐勾起我的一些不愉快的记忆,我吩咐奇域告诉她古玉在离月国,让她成为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自从我让天机神子查她的来历,他似乎就注意到了她,他精通神演推算,知晓她于我/日后不利。与我对弈时说:“这位九姑娘真是越发让人好奇了!”我知道,他已经渐生杀她的心,当时我不置可否,当是默认了他的做法。安瑟袭击她,安琴设计之事我知道,只不过默不作声,因为她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
安瑟失败了,接下来是安琴的栽赃,她终究不是神,中了计。金府的榻上放了特殊的花粉,粘在身上会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不过,这种香气被她窗外的花香掩盖,她无从察觉。在她出府的那日,事先布置好的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她与楚璧被幻影蝶追踪,被迫逃亡,楚璧护了她一命。这些事后来我曾后悔过,当时,不这样逼迫她,也许我后来就不会那样痛苦。
成功挑起楚曦国和离月国的战争,在战争之前,我告诉过天机神子,不要再对她出手,留着她。但是天机神子的坚持出乎我的意料,他私下违背我的意思,派安瑟迷晕冷剑,引爆震天,她被埋在乱石下。知晓这件事时,我很震怒,一是有人敢违抗我的命令,二是唯一一个我感兴趣趣的人就这样死了。
但是她果然是不同的,聪明的让人惊异,在乱石下死里逃生,我决定将她收在手里,为我无趣的生活增添一些兴味。我知道她对古玉志在必得,在覆灭那个国家之时,留下一个饵料,一步一步引诱她,她果然追到雾影森林。
我见到她时,她晕倒在河边,我将她的衣服脱下,放在火堆烘烤,她昏迷了近一天一/夜,醒来时就要挣扎着脱离我的怀抱,我知道她不愿与人亲近,但仍是强迫她,我认为她该乖乖听我的话才好。
她不动了,就这样看着我,那双眸子实在是很美,幽深迷人似要将我吞噬,我不愿她这样看我,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叫她“阿佛”。我喜爱荼蘼花,末路之美,如我带给这个世界。而荼蘼花还有另一个名字——佛见笑。她与我是一样的,我将她收在手中,
共2页/第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