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难负。承载不了的，其实我同样也不能负荷。】
“明天我会跟董事会放出消息的，奶奶那边到时候也一起通知好了。”傅司南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的双眼深邃不见底，像是要把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今天，什么都别想，就我们俩，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
苏意唯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傅司南，事实上，任何样子的傅司南，她都拒绝不了。
“要吃什么？炸鸡啤酒买回家？”
那个刚升任她老公的男人大笑出声。
“太寒碜了吧，好歹也是结一次婚啊。”收敛了笑容，满脸正色，“我们去吃烛光晚餐吧。”
这回轮到苏意唯扑哧一声笑了。
“我实在想象不出来我们俩正襟危坐，在那种情调特别好的西餐厅吃牛排是个什么情景。”她揉揉眼，“再说，我今天也没穿正装，哪个有烛光晚餐的高级餐厅会让我进去啊？”
“这不是问题，你想去哪家，告诉我，就算你穿背心短裤我也有办法让他们把你奉为上宾。”
她知道他做得到。
可今天，她其实更想跟他单独两个人在一起。吃什么不重要，只要坐在一起聊聊天，缓解一下闪婚带来的巨大压力。
最后，他们决定把车停回家，然后步行去一家私房小馆。
那是傅司南以前经常去的一家店，离他住的地方非常近。
门面很小，如果不是熟客，根本找不到。
可进去之后却是别有洞天，小小的空间装饰成完全的田园范儿，墙壁刷成了暖暖的米黄色。每一桌都铺着素色格子桌布，点着百合花底座的烛台，旁边还插着一朵红玫瑰。
熟稔地跟老板娘打过招呼，傅司南熟门熟路地占据最角落的一张桌子。
“咦，少见呀，平时都是自己吃独食，今天居然带女孩子过来啦？”胖胖的老板娘好奇地打量着苏意唯，“这位是？”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太太。”傅司南拉过苏意唯的手，两人手掌贴在一起，严丝合缝毫无空隙，“我们今天刚刚登记。”
老板娘顿时满脸惊讶。
“那真是要恭喜了。难得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还想起来这儿吃饭，太给面子了！要吃什么随便点，今天都算我的。”
“怎么能让您破费呢？”苏意唯连连摇头。
“苏苏，没事的，老板娘是自己人。”傅司南转头微笑，“吃什么您看着安排吧，这顿饭意义重大，弄点儿拿手的给我太太尝尝吧。”
“这还用你说。”老板娘含笑离去。
“快坦白交代，你以前都带谁来过？”苏意唯假装板着脸，这地方，想也知道不会跟男孩子来。
“一般晚上没有应酬又懒得开伙的时候，就来这儿吃点。”
“来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就为填个肚子？”苏意唯满脸不信。
“这儿离家近，东西也好吃，一会你就知道了。”
店里在放一首电影的老歌，她记得是部讲初恋的片子，女主角是个笑容温煦的甜姐儿。
一边回忆着电影情节，一边跟着节奏轻轻哼唱起来。
“你的初恋是什么样的？”
“我？我没有？”
“怎么可能？！”苏意唯翻着白眼，“都过去那么久了，讲一讲又不会死，太小气了吧。”
此时老板娘拿上来一瓶红酒。
“好日子自然是要喝点儿，这是老板娘私人招待的，平时来可没有。”
道过谢，傅司南一边开酒，一边道：“不是我小气，是真的没有。”
这下换苏意唯惊讶了。
“你之前没谈过恋爱？！”
“当然谈过，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交往过两个。”
“那你还说没有？”苏意唯尽量控制着情绪，不让心头涌现的醋意流露出一星半点。
“交往和初恋是两码事啊。”傅司南将倒好的其中一杯红酒递给苏意唯，“在异国他乡只有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与其说是交往，倒不如说是找个人作伴？”
按理说，听到这番话，她该觉得不舒服，可她却听懂了话里的心酸。
一个人背井离乡到异地重头开始，没有亲身体会过是不会明白的。那种彷徨、那种紧张、那种对未来的不确定，会在某个没有刻意防备的瞬间一股脑儿袭向你，让人招架不住。
她经历过，所以她懂。
谁能说当年跟尚子君在一起，没有几分作伴的意味在里面呢？
“你的初恋呢？是已婚的尚先生？”傅司南轻轻抿了一口酒，不着痕迹地反问。
苏意唯没有说话，而是从包里掏出一袋M豆。
撕开包装，从里面挑了一粒递过去。
“干嘛给我这个？”傅司南不解。
“酒太酸，吃点甜的中和下。人生在世本来就不容易，干嘛非要自讨苦吃？”
质感坚硬的糖衣在口中融化，接着是巧克力铺天盖地的甜腻，等这两种触感都散去之后，剩下那颗花生的香味被衬托得格外突出。
“别借机转移话题，继续讲你的初恋。”
苏意唯好笑地看他一眼：“你就非得在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给自己添堵吗？”
“苏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天尚子君真的离婚，你现在这种身份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
“这问题你之前已经问过我一次了。再说，他离婚与否，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前男女朋友，是过去式了，被你说的好像是现在进行时的小三一样。”她刻意强调了那个”前“字。
“我总觉得，如果没有陆盼，嫁给他的那个人肯定是你。”
“以前的确是这样啊。”苏意唯无意识地抚摸着刀叉，“哪对情侣热恋的时候没想过结婚呢？可不是每一对都能坚持到最后的。平心而论，尚子君是个挺靠谱的人，只是我俩没缘分。其实他跟陆盼真的很合适，他那种人，需要有个人全心全意喜欢他。我不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永远都是被照顾那个。”
“不都说初恋最难忘吗？”
“谁说他是我初恋来的
“难不成你再早之前还有隐匿的恋爱史？”这回轮到傅司南惊奇了，“看不出啊，苏大夫，小小年纪够早熟的。”
就在这个时候，老板娘端了菜肴上来。
所有的水果都被模具切成了规则的心形，一片一片覆盖了整个盘子，奶黄色的酱汁涂成网格状，周边点缀着薄如蝉翼的火腿薄片。
“先吃个开胃沙拉，主菜还得等一会儿。”
捏着叉子研究了半天，终究是不忍心下手，最后只得放下餐具，对着那一盘美食发愣。
“我小的时候，爸妈带我来过一次B市，当时在建国饭店吃饭，遇见个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小男孩。”苏意唯盈盈笑着，“那大概才是我的初恋。”
“我以前也经常去建国饭店吃饭，搞不好你遇见的就是我呢？”
“哈哈哈，还真说不好。”
生命有太多际遇我们无法预知，甚至连很多自己的亲身经历都没法细细道来。
我不知道在那个平行时空是否曾经遇见过你，但是现在，你就在我身边。
春节回到B市之后，苏意唯收到陆良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只有四个字：我喜欢你。
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的。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我不喜欢你，却又不能因为你的喜欢而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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