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可以坐在家里,等着乾部上门去求他们转移。而他们还得冒着这么大的雨,跑来跑去的。要命的是,这些群众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性,宁愿坐在家里,也不愿意去安置区。
于是,一些工作组的人就火了,老子吃饱了没事乾,下这么大雨,跑到这里来神经。把你们转移到安置区既花财力,又费人力,侍候你们大爷似的。不去拉倒,老子还不作这工作了。
就在工作组的人准备放弃的时候,黄秘书长带着几个人跑过来了,雨越下越大,黄秘书长也不敢丝毫懈怠,几个人在暴雨中狂奔而来。
看到这么多的拽,迟迟没有动,黄秘书长也不等代市长吩咐,带了几个人便赶了过来。黄承恩以前是封书记的专职秘书,跟舒亚军关系极好,所以封书记走后,舒亚军上台,立刻就提名黄承恩为市政府秘书长。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想到,舒亚军当上市长不到一年,就疯了。现在的黄承恩也不知道何大军是什么心思,自舒亚军出事以来,他就小心翼翼的,丝毫不敢懈怠。
在官场上,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知道,如果何大军正式成为市长,自然会提名其他的人为市政府秘书长。但是他必须抢在何大军当上市长之前,做出最大的努力,希望何大军看在自己尽心尽力的份上,不让他下得太难看。
所以,黄承恩特别卖力。
刚才在大坝上,陪同何大军视察过了水库的情况,现舒家大坝暂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何大军只是吩咐水库管理方多加注意,随时向市委市政府报告。
察看过水库的蓄水情况之后,何大军就朝水库下面那两个村庄看去,现舒家乡工作组的人还是没有动员好群众做转移。
就在这个时候,山坡上跑下来一位村乾部,大叫着朝一行人喊道:“何大军市长,何大军市长,后山出现了裂缝,有重大险情。”
这个人正是两个村其中之一的一位村长,他刚刚从后山下来,无意中现后山出现好几条裂缝。这一现,意味着后山随时可以生滑坡现象。
因此,群众转移刻不容缓。
幸好出现裂缝的地方,不是水库位置,而是水库下方的村庄后面。如果在水库上方的位置出现这样的裂缝,情况将更加严重。
黄秘书长这才着急了,匆匆带了几个人赶到了村庄里。
舒乡长和工作组的人,跟黄秘书长自然很熟悉,因为他们都是舒亚军一手扶持起来的。看到黄秘书长过来,舒乡长就诉起了苦,“秘书长,群众工作做不动,我看要不就算了吧,派几个人住村就是了,万一有什么情况,立刻向上面反应。雨这么大,要不先回乡政府如何?”
黄秘他们这些人的心思,他立刻就拉下了脸,“舒乡长,你难道不知道后山已经出现了险情?”
舒乡长见黄秘书变了脸,他就在心里嘀咕:真是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舒市长刚出事,你就倒向何大军那边了。
不过,这话他倒是不敢说,但心里对黄秘书长的话并不怎么为然。住在山边上的人,每年下雨,看到滑坡的事经常生,没他们说的这么严重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刚刚从后山下来的那位村长,又匆匆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后山出现了好几条大的裂缝,群众得赶快转移。”
后山山脚下,住着六户人家。黄秘书长也顾不上什么,招呼了十几个人,“大家快去,把那些群众撤离出来!”话音未落,后山就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后山果然滑坡了!
后山滑坡,一股巨大的泥石流从山坡个滩塌下来,山坡下几棵大树瞬间被淹没在泥石流中。有两栋破旧的土坯房子,在泥石流巨大的洪峰下,瞬息不见了。
自然界巨大的毁灭力,又一次让人类见识了它的力量,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对手,都将在它的弹指间灰飞烟灭。
刚刚还在向黄秘书长建议,准备放弃这个撤离计划的舒乡长和陈书记,脸色瞬间一片苍白。好在刚才那两栋房子,只是村里两栋老房子,里面住的人早已经搬到了马路边上的新居。
村里的一些群众,看到刚才那一幕,也不禁吓得脸色苍白。黄秘书长当机立断,立刻叫了大家赶快动手,把大家迅转移。
一直在坚持的群众,刚刚见证了自然界最大的破坏力,一个个都不敢再出声了。幸好刚才滑坡的面积并不大,只是后山一小片而已。
几辆早已经准备好的大汽车,将老人和儿童先行送上了去安置点的路上,黄秘书长又组织人,让村乾部带队,把两个村的人都召集起来,准备撤离这里。
没想到有两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死活也不肯离开自己的房子,说什么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黄秘书亲自去做了思想工作,还是没有成效。
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听力不好,管你是秘书长还是乡长,在他们眼里,都比不上自己这家里舒服。而且他们也不知道,秘书长是一个多大的官。
何大军三人刚才从水库上方,看到了刚才后山泥石流的一幕,眼睁睁地看着两栋旧房子淹没在泥石流里,三人立刻就从水库大坝赶过来。
“为什么还没有把群众转移?”
以黄秘书长为的一群人,看到何大军市长从水库那里过来了,立刻就迎过来。“何大军市长,这里很危险,你们还是先撤吧!”
何大军看到两个村里,至少还有三百多人没有撤走,立刻就对黄秘:“马上打电话到市长,要求组织几辆大巴,尽快将群众转移。”
这里风大,雨大,每个人都穿着雨衣,瓢泼大雨淋得众人眼睛都睁不开。时不时,空中传来一阵阵雷鸣声,轰隆——一道道闪电,撕裂了虚空,在众人头顶上劈哩叭啦做响。
嗤——叭——水库正在泄洪,临水河里的水如万马奔腾,浩浩荡荡一泄千里。
水势太大,太急,河床边上的一些小树苗纷纷被河水卷走。
“何市长,雨太大,你们还是先回乡政府吧?”
何大军摇摇头,朝两位老人家的土坯房里走去。
这是一栋两层楼的土坯房,陈旧的大门上,油漆剥落的痕迹可以看出这房子已经有好些年份了。两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危危颤颤地坐在阴暗的房子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风雨飘摇。
“老人家,这里很危险,为什么不肯随大家一起转移?”何大军走进屋子,坐在两位老人家的对面,很亲切地问道。
两位老人看了眼这位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还以为又是乡政府的什么人。老头就冲着何大军喊道:“你们不要劝了,我们在这里过了几十年,死也不会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