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纳拨开第一支羽箭时发出的金属撞击声把公主吓了一跳。他与第一个人交手,第二个人趁机绕到他后面,照准背心砍下去。雷纳身下的坐骑机警地转圈,因此他不过被稍稍扫到一下,皮甲被撕了个大口子,露出下面的锁甲。他以一敌三,凡妮莎来不及呼叫,自己的骑士们已然冲过来为弓箭手解围。
第三个骑兵朝公主而来。凡妮莎忙躲到马车后面。鼓声、号角、笛子、马匹嘶鸣,金铁相交的尖锐响动,但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如此遥远,世界只剩下迅速逼近的骑兵和他手中的十字弩。他在铠甲外罩了件外衣,上面绣有长枪贯日纹章,表明是弗里曼家的人。凡妮莎向后仰身,躲过致命的一箭,顺手一剑划开骑兵交错而过的腰,血喷了出来,染红凡妮莎的马尾。
另一名骑士发动冲锋,他们想把公主和她的骑士们分隔开。凡妮莎向后退却,催马小跑着原地绕圈,一圈,两圈,三圈。骑士大声咒骂,“你不可能一直跑——”
一道魔法闪电结结实实砸在他后脑,击穿头盔和颅骨,将骑士从马鞍上掀飞出去。原来是公主的贴身魔法师米斯救了她。更多的烈炎骑士围上来,凡妮莎看见一个自己的骑士被压在自己濒死的坐骑下,周围是一尺深的水;另一人仰面躺倒,四肢伸开,一动不动。他没戴扩喉,一尺长的断剑从下巴戳出来。
是我让他们不穿铁甲的。凡妮莎心痛地想。他们不能白白死去。“传令官在哪里?”公主大喊。
“公主,有什么吩咐?”浑身是血的传令官靠拢过来,手里提着滴血的长剑。
该死的科曼也该作点什么了!凡妮莎传令下去,“召唤科曼的龙翼天使!如果他们不能飞,就别留着没用的翅膀!”她转头对魔法师说道,“去作你该作的事,这里我能应付!”米斯担忧地看了看左右,扔给敌兵几个电光球,将凡妮莎身边的危机解除,也离开了公主。
这时,天空下起雨来,凡妮莎知道,已方魔法师的控雨魔法生效了。
战斗仍在继续。
火系魔法升起的火焰直达半空,双方互致魔法,一些军用帐篷和五六十个丝绸帐篷也在燃烧,处处刀光剑影。凡妮莎看到两名骑士骑马砍翻一个逃跑的人,一只木桶从天而降,砸到一个燃烧的帐篷上,爆裂开来,火焰顿时窜高——倍。投石机,她明白,绝冬城中正抛出油料、沥青和别的东西。泰伦斯的军营顿时陷入狼狈。
科曼,如果你是我的哥哥,请拿出点诚意来,帮我打赢这场仗吧。凡妮莎迎着雨水看着绝冬城的城头。那里,科曼一定也在如此看着自己。他在犹豫。是听从父亲的专断,还是帮助众多素未谋面的妹妹中的一个。听起来,还是父亲这个词比较有说服力。凡妮莎在心底叹息一声,把注意力转向战场。
龙翼天使在女首领妲拉的带领下终于冲向了天空,云层中隐隐有闪电划过。
要来了,凡妮莎振臂高呼:“所有人放下长枪!撤退!”
接着,米斯的空气传声球在公主眼前爆裂,里面传来魔法师的声音,“殿下,避雷塔已被推倒!”
军令已下,所有盛夏骑士和凡妮莎的军队全部撤向后方,而不明就里的索兰达和泰伦斯依然在沙场上拼死交战。
第一道雷劈中了一只魔法巨兽,那家伙嚎叫着倒下,身体冒出黑烟,空气中满是焦臭的味道。索兰达和泰伦斯浑然不觉,这对不久前还恩爱有加的情人,如今却以剑相向,拼得你死我活。更多的闪电从云层中激落,宛如蜿蜒的巨龙,张牙舞爪欲取人命。
被闪电击中的兵士纷纷发出惨叫,他们想从战场上撤退,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蔽日门外的大片泥地经过雨水洗刷后形成一个连绵的导体,将他们困在其中,而云层里不断击落的闪电已经连成密集的矩阵,如同披萨饼里纤长精美的拉丝。
泰伦斯明白自己中了凡妮莎的陷阱,急忙命令余下的士兵脱去铁甲,远离铁器,他带来的十万铁甲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仅剩下了不到半数。泰伦斯血贯瞳孔,大声下令追击,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捉到凡妮莎和她的骑士团!
可惜烈炎之王始终无法摆脱眼下的另一个麻烦——索兰达。这个曾经死心塌地追随自己的女人。她究竟中了什么魔法?为什么要与我为敌?而且也不答话,上来就杀。索兰达的佣兵们来自自由贸易城邦,大都身怀异秉,并不需要借助战甲来保护身体,因此他们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为零。
“索兰达!”泰伦斯不是傻子,他主动去与索兰达对话,“为什么要攻打我?”
“我没有打你。”索兰达弯刀在手,气喘吁吁,“是你挡了我的道。”
“挡你的道?”泰伦斯不解地停下手中长剑。“这是什么意思?快说,我没时间跟你打哑谜!”
“我要杀一个人,而你的军队刚好堵在我前进的路上!”
泰伦斯不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是的话,那这个理由也太让人哭笑不得了,“如果我让开一条路给你,你就不再纠缠了?”
索兰达旋身切开两个敌人的肚子,姿势优美而矫健,她瞥了泰伦斯一眼,“当然。你早该如此。”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烈炎国军兵让出一条路,索兰达和她的佣兵直穿而过,泰伦斯又一次将危机化解于无形。
凡妮莎在山坡上看在眼里,肚子里像有块铁在绞动,她拨转马头,下达命令,“后撤!”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残酷!
盛夏骑士团催动步兵,后队变前队,扔掉手中不必要的武器,让敌人以为他们弃甲而逃。渐渐地,他们接近那片魔鬼雏菊田,凡妮莎示意雷纳,弓箭手搭上魔法火焰箭,将附近已方的帐篷逐一射中起火,场地一片狼藉。
泰伦斯虽狡诈,但他万万想不到这片军营的地下有什么东西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