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这句话不知使多少家庭破损。我们不必悲悯甚至指责缺少爱的男女,许多时候男女是搭帮过日子,所谓相依为命吧,甚或是为了在一起活着,等待。等待儿女长大,等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你到广大的农村看看,许多的夫妻不都是看上去共同麻木搭帮过日子?不过我告诉你,那不是真麻木,那时一种淡定,山野般的淡定。”
艾椿听着柳留梅的语调平静的不乏理性的议论,几年的分离,几年的另类生活,使她衍生出不是寻常幸福生活中的简单的年轻女人所能有的别具一格的深层次思维。
“见她还是不见她,我是反复考虑的。你要相信我,我从没有想过要和她和泥。”
“你要事先同我说,我会鼓励你们见面的,我还没有低级到这种地步:男女在一起就要和泥。说实在话,这么多年,你一再放弃掉同她和泥的机会,能使离异的他们还能守在一起,这也是一种功德。”柳留梅说。
“她说她们这种相守,是守株待兔,明知兔子不可能来的,没有希望的,可还得守,是无可奈何又无所作为,这真是对守株待兔的妙解。”艾椿稀释一下 眼前的尴尬。
“我其实并不敌视她,看来她是个很人性化的女人,能够在大年三十晚上把一个离异过的有性病的无家可归的老男人接回家,不是每个女人能做到的 ,坦率的说 ,假如你在外面得了这种病,我要不要把无家可归的你接回家还真得考虑考虑。”柳留梅说。
“我以为不少得这病的并不是通过苟且生活感染的,我就不信辜先生这么大年龄的诗人、教授有沾花拈草的低级兴趣。这种病的病菌是愈来愈多,像称教授经理的人一样的多,旅馆的床单上枕头上厕所上以及各类客车上的座位上等地方,无不活跃着淋球菌。我们大学的党委书记的眼睛里都进了淋球菌,你能说是他乱搞感染的?”
“你以为诗人教授党委书记就比老百姓高到天上?那也还是张爱玲所说,一袭华丽的皮衣,里面充满了虱子。”柳留梅说。
“你这话要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说,双料的右派反革命,那时党委书记就代表党的领导。”
“右派有什么不好?都是些才德兼备的实实在在的人才,不是那些左派空心货,中国的右派再多些就好了。”
真是代沟啊,如今的年轻人那知右派的无奈和痛苦呢?艾椿感慨一声。
“你同纹的会见已成过去,我相信你们发乎情而止于礼。但是你的按摩机专卖店不能开张,你不能把仅有的一点养老金都搭进去,更主要的投入的精力太多,老人的时光是穷人口袋里的钱币。”
“那付出的定金就泡汤了。”
“你不是已在给我讲人生的得失观吗?失去不一定是坏事,我担心你一旦投身其中,失去的怕就不是定金。你知道人生晚年有三戒吗?第一是戒之在得。”柳留梅说。
“你这是从老年报上贩来的吧!老年报整个儿就是让老人要无忧无虑等死,老人们能做得到吗?一个社会,没有上等经济,就没有上等的老年生活,六十岁正是人的中年,可却要退下来闲着,能不孤独?能不忧愁?我开的这个专卖店能激励我的活力。”艾椿的耳际突然响起招商会场签合同大厅内的摇滚似的音乐《步步高》,“我想,人家能在两个月内推销出去二十多台机子,我为什么不能?我为什么不能——”
没有说出的是:赚钱。赚钱为女弟子园买房梦。
柳留梅的脸上晴转多云,她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她专卖,你专卖,千里遥相呼应。明天上午我有课,今晚我就得走,祝你情谊兴旺通四海,生意顺当达三江。”说完拿起她的白色坤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女人的“女”字,结体简约,上面一横率意而行。简约率意是好诗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