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雪听了幽兰对‘落昙’的解释便道:“看来伊洛的确对我恨之入骨,临死都不忘陷我与不义之地,当初我已对鸨母挑明卖艺不卖身,想必也不会为难与我。”
“进了这里的姑娘,哪个不是先卖艺些许时日,以提高知名度,好让那些淫邪之辈在‘落昙’之夜,垂涎其才貌,到时才能获取更高的价位。”
“原来如此,鸨母那日让我喝那柿蒂汤汁,想必已有了打算,加之那日伊洛的提醒,怕是更会加速筹备。”馥雪说着又问道:“这是现在才刚入四月,从哪里能找到盛开的昙花啊?”
“疏影妹妹有所不知,这里的昙花专门有花农细心照料,倘若以有新来的女子,花农便会依照鸨母的安排将昙花移置温室,以加速它生长,再加上充足的光照,以致寒冬腊月都可绽放,何况这种季节。”幽兰刚说完。
馥雪脸上便生了恐惧之色,可心中却迫切的等待着祖母能早日派人找寻到自己才好,可伯爷已有了让自己‘落昙’的打算,鸨母必不敢违逆,以后该如何是好。
虽说馥雪近日总是悬着心,可恶梦还是悄无声息的到来了。这日馥雪依旧一舞倾倒台下众客。舞毕,她刚踏上三楼便听楼下鸨母在舞池中笑道:“今夜是我们疏影姑娘‘落昙’之时,还望各位大爷,不要吝惜身上的银票才好。”台下的宾客早已跃跃欲试,想早点抱得美人归。
馥雪此刻已被两个壮汉拉回房中,见金蕊和迎春有些无奈的站在房中,桌上放着一件红色纱衣,那种红似用血染成,仿佛是那三途河畔盛开的妖艳的彼岸花。
金蕊让那两个壮汉到门外等候,便拿起桌上的衣服强颜欢笑的对馥雪说:“疏影妹妹,事已至此,任你如何反抗都无意义,我们都是过来人。”
幽兰和竹韵也推门进屋,幽兰擦拭了馥雪脸上滑落的泪水淡淡的道:“换上衣服吧,我们这里的女子都没有姻缘,所以今夜便形如大婚,疏影妹妹开心些,穿上这红衣才更加喜庆。”
馥雪此刻如同行尸走肉,两眼已失去了灵动,心中思索着原本幻想着祖母会派人找寻自己,未曾想过了今夜,她便成了真正的娼妓,祖父祖母也会怕从此损坏府中的名声而将自己放弃,任凭泪水滑下脸庞,身体形同木偶的任幽兰等人更换衣服。
不知何时馥雪已被两个壮汉拉着来到舞池,她望着身旁那株一米多高的昙花上一朵如雪般的花蕾等待绽放,她从未见过昙花开花,因为昙花都是静静的在夏夜瞬间演绎自己的绚烂,所以很少有人可以欣赏到它的美妙玉颜,白色的花蕾,预示着自己是处子之身,白璧无瑕。
人群中有人喊:“快看,花蕾开始绽放了。”鸨母望望了那昙花,便开始让众人竞价。馥雪无心去倾听那些淫邪之客们争相加价的言语,只是呆呆的望着那株昙花,只见那昙花完全绽开,仿佛是那出水的莲花,散发出阵阵香气,馥雪嘴角微微上扬,因为她看到了它的绚烂,瞬间馥雪又愁容满面,因为第一次看到昙花绽放却与自己的命运休戚相关。
她听着先耀喊出了五千两的价位,她又侧目望了一眼即将衰败的花朵,慢慢的闭上眼睛,心想与其到时受尽**,不如此刻了却自己,如同昙花一样陨落,她刚咬舌疼的眉间微蹙,只听远处有人喊:“我出一万两,黄金。”
这声音久久在馥雪耳畔回响,她拼命的搜寻记忆中熟悉的声音,脑中忽然闪现当日被她推下湖中的男子在她身后喊道“你可真是个冰山美人。”
她睁开眼见往里走的男子顾彩神飞,只是眉眼间有些急躁,额头上也闪着晶莹汗水。是他,馥雪心中仿佛见到了救星,原来是他,先帝最小的儿子,自己的堂姐夫,那个说要纳自己为侧福晋的王爷允秘。
他如箭离弦般飞奔到自己面前,两个壮汉识趣的将自己松开,自己的身子已被他揽入怀中,很紧,紧的让人难以喘息,紧的仿佛彼此要融为一体。
许久,鸨母已摘下开败的昙花递给允秘道:“这位公子,出手可真是阔绰,既然美人已入怀,一万两黄金是否……”
允秘悄悄的松开馥雪对已到身后的阿福道,“回府取两万两黄金过来。”鸨母一听两万两,双眼睁的犹如铜铃般大,似有些难以置信,便伸出两个手指问道:“两万两?”
“一万两买她的芳华,一万两替她赎身。”允秘说完,鸨母见见今夜遇到财神,便想讨价还价,原本满脸怒意的先耀好似认出允秘忙上前在鸨母耳边嘀咕的一阵,意思应该是说允秘的身份。鸨母一听如何还敢还价,急忙点头应允。
允秘接过鸨母手中的昙花,对着馥雪说道:“昙花一现,只为韦陀。”馥雪未言身体已被他抱在怀中,迎春见状忙在前面指引允秘上了三楼去了馥雪的房中。
进了房中允秘将她放在桌旁的凳子上,允秘见迎春掩门出去,便也坐在桌边自斟自饮起来,抬头见馥雪静静的望着自己笑问:“为何如此看我?”“我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馥雪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允秘说的话便脱口而出。
馥雪见允秘会心的一笑便放胆问道:“第一次遇见王爷,王爷言语轻浮,第二次遇见王爷,王爷温文儒雅,这次遇见王爷,王爷又是正人君子,小女子愚昧,辨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王爷。”
“第一次遇到你,是我母妃的祭日,我一人在外饮酒散心,因见你一身素服,梨花带雨,想你定也失去至亲之人,因此想让你从悲伤中转移出来,才会出言不逊,还望馥雪小姐,宽恕本王的冒犯之罪。”允秘感怀的说道。
“原来是我一直错怪王爷了。”馥雪有些惋惜的说着,拈起桌上的昙花问道:“王爷刚才说‘昙花一现,只为韦陀’。不知何意?”
允秘有些霸道但温婉的说道:“从此你便是昙花,心中只能有我。”“我可不想做昙花,瞬间的绚烂只想引起韦陀的注意,可韦陀对她始终视而不见,最终两人还是没在一起,真替昙花惋惜。”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允秘原本想说昙花与韦陀是分离的相恋,馥雪却说道:“说那话的只是他们无奈之语,我只念‘缱绻三生同君老,青丝白发伴夕朝’。”
允秘听了她的话笑着望着她,馥雪此刻才从获救的喜悦中清醒过来问道:“王爷是如何找到我的?”“是,金蝉。”允秘说完,馥雪急忙问道:“蝉儿,她还好吗?”
“她虽苦,但比你好些。”允秘说完,馥雪急切的问道:“她怎么了?”“自从她随馨霜嫁进王府就整日不安,偷偷外出打探你的消息,却被香霰责打,后来回家探视父母,收到她姐姐的信,才只你在这里。”
“蝉儿随三妹嫁入王府?”馥雪听的有些糊涂,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见允秘点点头,她才肯定,心想原来三婶是为了阻止自己嫁进王府,才将三妹与自己偷梁换柱,三妹替了自己进了王府,可三妹与自己一向交好,为何这次却同意了三婶的毒计,后来馥雪转念又想三妹对王爷的爱慕,未曾想竟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