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毕竟是看着凌堂主长大了,自有父兄之情,不忍看凌堂主就这么……”
“呵,”许慕辰眼底尽是令人不解的情绪,他扯了扯嘴角道,“即便魑魅不动手,本王也容不下凌堂主了。”
如此悠然缓慢的一句话就如一根毒刺狠狠地钉进凌钰的心,十五岁起脱离许能武的管教,开始为许慕辰效忠办事,六年了,日夜的出生入死就换来一句“容不下”了?
“扑通”一声,许能武跪在地上,声色沉痛道:“王爷,属下求王爷饶凌堂主一次!”
“不用了。”凌钰清冷的音色让许能武不禁心中一颤,她抬起头对上许慕辰的目光,“王爷,凌钰自认从来没有违背过王爷的命令,多年来忠心无二。凌钰想在死前问个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连王爷都容不下我?”
这话一出口,凌钰便有些后悔,她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对许慕辰说话过,况且她从来就对许慕辰敬畏有加。
许慕辰脸上还是挂着那抹柔和的笑,眼角只锋利了那一瞬便又恢复原样,他把朱白令竖着插进桌面,轻声道:“从你在洛城海边失手,让风籽鸢活到现在的时候,你就该死了。”
果然,慕王爷早就看出了端倪!
凌钰不敢做声,她以为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已经隐瞒了过去,更何况她已经连屠了风、姚两家,还让风籽鸢葬身火海,这样还不够吗?
“你以为你故意曲解我的命令,放火烧了姚家,就能掩饰你的心虚?”当日许慕辰不过是下令让姚府的生意在京城无法立足,没想到凌钰却在查处风姚两家关系之后,干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还有,我有准许你碰风以筝吗?”这个问题,好生难懂,许慕辰的意思里,风以筝不就是风籽鸢吗?
凌钰疑惑地抬起头问道:“她,还没死?”
“啪——!”一个巴掌落在凌钰的脸颊上,那位置立即红肿了一片,火辣辣得疼。凌钰猛得摔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来,她不由得用舌头舔了舔,腥!
许慕辰像是没出手过一般,坐在靠背高椅上居高临下道:“从现在开始,你凌钰是独孤堡的人,和我慕王府没有任何关系。明白了吗?”
“王爷!”许能武实在不忍心看凌钰就这样失势,不得已喊了一声。
“本王的意思是,连同整个九香堂。”说罢,许慕辰便起身向外走去,末了又丢下一句,“若是能和银云堂亲上加亲,本王也不反对。”
“呵,好你个许慕辰!”凌钰一手包着脸颊,一手撑着地站起来。许能武上前去扶,却被她推开来。
“钰儿,不要怪王爷。”许能武眸中浮起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来,“你错就错在不该自作主张!”
是啊,失手其实并不要紧,可自作主张却有了无视许慕辰这个主子的嫌疑。试问,哪个主人会养一条对自己不忠的狗?
“慕王爷,是要彻底将我这颗棋子物尽其用啊~呵,呵呵~”凌钰痴笑着,落寞地坐在许慕辰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明明还能感受到他的余温,可是他冰冷的眼神却让她的心死死地冻着。
她承认,她嫉妒那个女人,所以才赶尽杀绝。
至于为什么嫉妒,她说不上来。或许第一次在海边见到她风华绝代的脸上显露出的那副清高模样时,她就嫉妒了;又或许,是听探子来报说许慕辰送桃花蜜绿豆酥给她的时候嫉妒的;也可能,是听说许慕辰让她住进自己的私宅才嫉妒的;还是说……
这几日,银云堂里可没有闲着。
沈少卿这几日虽然明里看着是腻歪在刘裳身边,为她疗伤,暗里却早已跟独孤堡西边势力区的人计划好了如何进一步拦截太子回京,同时悄无声息地放炙国奸细入境。事实上,他并不是很愿意去做这种卖国的行径,但是魑魅的命令他不能违抗。更何况,魑魅答应他,等这些日子的事过去了,便问九香堂要了刘裳。
“沈少卿,这几日得意坏了吧?”独孤二爷躺在长椅上,勾着腿问。
沈少卿手里端着个药罐子经过银云堂的内院,见独孤二爷百无聊赖地躺在那儿,想来这些日子的禁足让他身子骨都生锈了吧。
“属下能有什么得意的,只是安分做好主人交代的事罢了。”
安分做好主人交代的事?呵,这是在讽刺我独孤二爷没有听主人吩咐,结果闹个禁足的下场吗?
“你们一个个因为女人的事情,乱了心智!沈少卿,我怀疑就是你在主人面前做了不好的榜样,主人才会因为一个女人对我动手。祸害!”是啊,多年来,独孤二爷跟在魑魅身边,除了两人比武,几乎没有因为什么事情翻脸动手。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比他大哥更能让魑魅放心。
沈少卿无奈一笑,放下手中的药罐,走到长椅旁说:“二爷,你一直都比我聪明,所有的情报即便是刀山火海之后的,你都能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怎么在女人这事上就看不清了呢?”
“我看不清?笑话!”
“少卿自认是没有资格给主人做榜样的。二爷,她尤曦能调动炙国整个国家的兵马,她不就是个女人吗?九香堂一众杀手,不都是女人吗?现在能让慕王爷心甘情愿揽在怀里送进大牢的风以筝,不也是女人吗?不要小看女人的作用。”
“风以筝被关进大牢了?主人怎么说?”独孤二爷坐起身来问道。
沈少卿拿起药罐子作势要走,“没想到一向来能第一时间掌控天下动向的独孤二爷,如今竟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了。”
独孤二爷眯起眼来深深地盯着沈少卿远去的背影,想来下一步,主人势必是要救人了。多日前,许慕辰就已经策反了十余名朝中重臣,他的动作这么大都没有惊动皇帝,说明他是个心思多么缜密的人。主人如今除了让手底下的人辅助许慕辰动乱外,什么都没做,就是一心扑在这个叫风以筝的女人身上。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