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搀扶着站起,围在唐心妍身边看她为丁江城施救,这个来历不明的刺客不但扭转了败局,还不惜以自己换了唐心妍一条命,如此举动,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静儿,准备止血包,针线,金疮药,我要帮他拔剑了。”唐心妍长发已经散乱,面上也尽是血污,可她似乎全然不顾,随着她手起剑出,一道血箭喷出了两丈多远,巨大的疼痛引得丁江城一阵抽搐,旋即再次昏死过去。
“所幸没有伤到肺叶,否则我也无能为力了。”唐、苏二人分工合作,将前后两处伤口止血,苏籽静擦了擦额前的汗珠,无意之中发现丁江城贴身内衣上竟有个口袋,好奇之下探手摸去,却掏出一只发簪来。
那簪子由黄铜打造,造型朴实无华,仅在簪头以金线吊着两只珍珠,显然是女性所佩之物。
“静儿,你怎可随意翻查他人物品,快放回去。”唐心妍看到苏籽静手中发簪,似被点穴一般呆立当场,那簪子本是自己十六岁时师傅所赠,之后不知何时遗失了,自己还为此大病了一场,不曾想却被丁江城贴身收藏。
唐心妍看着旧物重现,恍若隔世,所有过往一幕幕旋即自脑中浮现眼前,再也挥之不去,心中不知是悲是喜,眼里却不由得流出两行泪来。
“姐姐你怎么了?”面对苏籽静的关切询问,唐心妍抹了抹眼中的泪水,将簪子重新放回了丁江城怀中:“没什么,眼中进了沙子。”
突然双目一亮,探手拂开丁江城的内衣,露出结实黝黑的胸膛。
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两道伤口,长寸余,呈交叉状,虽然已经结疤,但绝对是不久之前才留下的新伤。
唐心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探出略为颤抖的手触碰了一遍丁江城肩头的十字伤口,突然站起身四处张望:“岳君瑶,出来见我!”
那是君瑶的独创招式锦燕双飞,她决不会看错,自己在中原找了她五年,想不到她竟躲来这茫茫大漠,唐心妍想起为她所吃的苦,悲从中来,胸中气血翻涌,竟吐出一口浓血,靠在苏籽静怀中,昏死过去。
风陵渡一役,刘景辉一行元气大伤,在渡头休整了几日,姜凌宇向众人辞行:“我夫妇二人厌倦了江湖,会找个地方隐居,就此别过。”
听他如此说,四下一阵沉默,设身处地站在他的立场上思考,似乎也只有隐居一个选择了。
姜凌宇向大家行了礼,携着夏梦涵走出了大门,唐心妍看着他们地背影,轻声道:“记得来龙泉看我。”
夏梦涵回过身,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一定。”
“梦涵,你笑起来也很美。”
目送二人离去,刘景辉立在黄河边,看那浑浊的河水向东流去,生生不息,亘古不变,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止了一般,朝代可以更替,自然却无法更改,回首这半生,所作所为竟是徒劳。
刘景辉叹一口气,掏出那部《道德经》拓本,扔进了黄河,那经书在水中浮沉了几次,终究还是被河水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了么?真可惜了那些古物。”
“有些东西还是长眠地下的好。”
“那你的报国志呢?”
“根已死,施再多的肥也是徒劳。”刘景辉转过头,“倒是你那招封闭血管的手法,能不能教我?”
“世上哪有如此诡异的手段。”面对刘景辉的不解,沈若冰神秘一笑,“高手在面对成功时都会有一种心理恐惧,害怕任何一个影响结果的瑕疵,我只是将这种恐惧放大了而已。所以在面对唐心妍最后一招凤舞九天时,青云子根本没有出内力抵挡。”
江南的初春下起了小雨。
天空阴沉,不时地飘着雨星,有时走在路上,突然就下起雨来,属于淅淅沥沥的那种,等感觉有点吃不消的时候,突然又不下了。
雨中的龙泉村,静溢而惬意。
唐心妍喜欢江南。
没有西风的黄沙,北风的凛冽,江南的风是柔和的,就像爱人的发丝轻轻拂过脸庞,细细嗅过去,居然还有微微的香味.
没有塞北的铁马冰河,没有西蜀的大浪淘沙,江南的水是宁静的,乘一只小舟,顺流而下,闭上眼睛,似乎感觉不到自己在动.
这便是江南,宁静安详,让浮躁的灵魂气定神闲。
雨中的午后,唐心妍药铺的后院里,沈若冰与丁江城坐在廊下饮酒。
院中雨滴细如发丝,润物无声,一株桃树经过春风吹拂,已慢慢抽出新芽,那一抹淡绿,颇有远在近却无的味道。
丁江城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直皱眉头:“淡而无味,实在难以下咽。”
沈若冰端着酒杯晃了晃,也尝了一口:“可是自丁兄苏醒之后已经喝了唐姑娘十坛这样的酒了。”
丁江城也笑笑:“明日我一走,便没人与你争了。”
沈若冰举起酒杯端在丁江城面前:“一路顺风。”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丁江城实在觉得他们是世上最奇怪的人,明明有太多的问题,却从未开口询问,即便是自己要离开,也没人阻拦。
“你喜欢她,是么?”
丁江城探手摸了摸怀里,那是他收藏唐心妍发簪的地方:“阁下又何尝不是?”
沈若冰半躺下来,用手肘支起身子,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于我心中她是堕天的仙子,可望不可及,对她,我实在不敢奢望。”
“不过她对你却截然不同。”风陵渡外,他们相视而立,那一刻她眼中如水般无尽的温柔,沈若冰终身难忘,“是走是留,自己考虑清楚。”
“我房中有封书信,烦劳沈兄代为转交。”
沈若冰站起身,拍拍他肩膀,消失在廊外。
丁江城闭起双眼,一阵失落涌上心头,自从发现唐心妍那只挂在墙上的荷包,他已隐隐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终生无法得到谅解的事,纵然他曾经救过她两次。
苏籽静揭开门帘,抖了抖油纸伞上的雨水走进药铺大厅,唐心妍坐在柜台内,手捧着《本草》,见了她,只问了句:“都走了么?”
“嗯。”苏籽静点头,“姐姐真的不留他?”
“他与我们不一样,既不能相濡以沫,不若相望于江湖吧。”
苏籽静一扬手中的信封:“想必这信你也不会看了吧。”
唐心妍竟还是不抬头:“信中内容大多都能猜测,不看也罢。”
“你!”苏籽静再也顾不上长幼之分,大声道,“即便如此,君瑶姐姐的下落你也不想知道了么?”
“此事若是他亲口说出,只怕我今生再不能原谅他。”
苏籽静漠然回头,出了屋子:“相爱的人为何不能在一起,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唐心妍始终坐着,任由一滴滴泪水印湿了手中的书卷。
我本孤儿,为完颜洪烈所收养,学其武功,为其杀人。去岁秋末,奉令刺杀蒙古成吉思汗座下四皇子托雷之妾氏,皆因其为成吉思汗最为信任之谋臣。其后两败俱伤,虽不知其生死,然终究伤于我手,知晓其为君之姐,悲苦莫名,今生再无颜见君之面。
......
这日傍晚,天色终于放晴,苏籽静采办归来,牵着追风进了院子:“姐姐,我回来了。”
听到厅中交谈之声,苏籽静好奇心起,穿过门堂走了进去,瞥见一人锦衣玉袍,气宇非凡,却是临安府童家二小姐童素云。
“原来是苏家妹子,真是好久不见。”童素云笑道,“天色已晚,小女子不便久留,他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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