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按理来说,第二日理当放晴。但让人有些心情郁郁的是,即便是次日晨间,雨水都淅淅沥沥依旧未曾停歇。
苏陌素起身梳洗后,目光便望向柜子里的两套衣裳。
知画顺着自家主子目光而去,那正是昨日去东升客栈的变装。
“小姐,今日还要去吗?”知画有些担忧地说道,“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这个时辰了也没有消息传来。”
也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知画的声音才落音,冬花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小姐。奴婢收到回信了。”
苏陌素带着笑意看向知画。
知画也顾不得自家小姐这笑意中有没有取笑自己杞人忧天的意思,就忙去把房门打开了。
她一边把冬花迎进来,一边迫不及待地问道:“是芳草那丫头送过来的?”
“她既然能来送信,看来苏府应该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知画又愁起来了。
苏陌素自知画开门,就一直注视着冬花。这丫鬟不同于知画那般喜形于色,但就这表情而言,应当并不像知画揣测的那样毫无事由。
不过信都到了面前,苏陌素不浪费时间到这些马上可以解开的疑团上面。她伸手接过冬花手中的信,展开看起来。
片刻不到,一封信的内容苏陌素已经了然于心。
“怎么样,小姐?”知画很迫切地问道。
苏陌素将信递返给冬花,又吩咐知画:“你还是替我换了衣服,我们去东升客栈。”
“我同小姐去?”昨日去客栈的人是苏陌素和冬花,知画并没有去。因此知画陡然听到这个吩咐,还以为自己错听了。
苏陌素点头肯定道:“是,知画你同我去。冬花你把信看看,我有另外的事吩咐你。”
得了应允的冬花这才将视线往下移,把手中展开的信仔细看了一遍。看完以后,她脸上有些诧异,又有些说不出的神色。
如果非要仔细辨认,那是一种佩服却又不愿意承认佩服的矛盾神色。
“你是想不到事情变成这样,芳草还能全身而出?”苏陌素看出冬花的想法。
冬花点点头,面色复杂地答道:“一夜之间,芳草既然不仅让芳菲一心赴死,就连夫人也下了这等决然之心。更为难以置信的是,在主家赴死的情况下,芳草还能保全自己。若换了冬花,冬花无此信心。”
知画听了这些,眼睛已经瞪得几乎要跟珍珠比圆润,她问道:“芳菲死了?夫人也死了?芳草还能跑出来送信,那大小姐是个什么情形?”
苏陌素望一眼冬花,冬花便把信递给知画。
知画也顾不得手下给苏陌素梳发的动作,先匆匆忙忙看起信来。看完信上的内容以后,她脸上已经是毫不掩饰的佩服神色了:“真想不到芳草是这样的聪明人。我一直以为,芳菲和芳草,芳菲才是聪明的那一个。”
“其实芳菲也不算不聪明。如果芳菲没有自己的想法,真的靠收买一个芳草,你认为一切能如此顺利?”苏陌素点明道,“芳菲和王蓉儿一样,都已经认定今生无所希冀,一个恨字就是她们全部的目的。”
“为了这个字,芳菲才主动配合了芳草这场计谋,也为了这个字,王蓉儿才会在苏蔓玖和父亲面前坦然赴死。”苏陌素目光落到信纸之上。
信纸之上,芳草竟然明确表明自己已经找到脱身之法,不需要苏陌素再替她进行另做谋划。甚至,她还主动表示,之后的银票酬劳她都不再需要,只当这件事如同落叶无痕一般就此揭过就好。
冬花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芳草这等重利之人主动放弃利益,她信上说的那些今日有利于我们之事是不是有诈?”
苏陌素迟疑了一下,答道:“重利之人舍利,自然是遇到了更大的利益。芳草说的这个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是在诈我们还是帮我们,去趟东升客栈即可。”
“但无论是真是假,有一事冬花你都要去做。”苏陌素说道。
另一条街上,东升客栈依旧是同往常一样,店小二给每一个开了房间的客人送上今日赌药的信息,再询问每一位客人是否参加。
因这三日都是赌的同一种药,来的客人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虽然十几位客人中,有一两个生面孔,店小二也并不觉得奇怪。
只不过在他从一间房走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男客唤住了他。
“小二,我听闻这次参与赌药的客人中有一位陵城来的大夫。因家中有布,我想请那大夫上门一趟,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苏瑞文塞了个银锭到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笑着把银子放回去:“客人是何身份,为何来参与赌药?”
“这……这是参与赌药之人必须告知的吗?”苏瑞文迟疑问道。
“当然不是。”店小二笑容明亮,十多岁的酗子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正因为不是,所以客人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其余人是什么身份,我更不知道。”
苏瑞文眉头的结皱得更紧,又把银子推过去:“那小二哥能否告诉我丙字号房的客人是两个女客?能否替我引荐一二?”
店小二的笑容收了起来,他有些不快地把那银子重重放回桌上:“客人想来是不了解东升客栈的规矩。虽说赌嫖不分家,但我们客栈可不干拉皮条的勾当!”
说完,店小二便再不想理这个在他看来心思叵测的男人,转身就走了出去。
因为店小二走得匆忙,苏瑞文甚至来不及告诉店小二他掷出的骰子数量。
“这骰子……”苏瑞文拿着那个骰筒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出声再唤店小二,“算了,本来今日就不是来赌药的。”
苏瑞文本想关上房门,独自坐回去,却突然想到,他没有投掷骰子,这算不算一个求助的理由呢?
昨夜那场对质的收尾太过残忍,苏瑞文本不愿意再回想。可后面小王氏身边的丫鬟却给了他一封信。信上明确写了到底小王氏做出那样决定之前见过什么人,在何处所见。
芳草那丫鬟说,她根本没有指证过自己主子王蓉儿。她发誓的时候,确实也没有提到王蓉儿的过错。但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暗指苏蔓玖威逼利诱下人污蔑继母?
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即便苏瑞文想抹过去,可他的脚步依然没有停歇地到了这里。除了那封信,他手里如今还有两张纸。
走到丙字房外,苏瑞文踟蹰着不敢抬手。
正是他犹豫的隙间,那房门竟然打开了。
看到陌生的男子站在门口,房内的丫鬟也吓了一大跳:“你是谁!想干什么!”
丫鬟厉声呵斥道。
她说话间,就要把门关上。
苏瑞文硬着头皮开口:“我是隔壁房间的。我第一次参加赌药,方才言辞得罪了店小二,他没有记我的数字,本想问问旁人规矩。却不想原来有女客居住,真是叨扰。”
那房间里似乎还有其他人。
只听里面有女子声音传来:“既是如此,翠翠你就告诉这位客人赌药规矩,再带他去寻店小二吧。”
“多谢多谢。”苏瑞文没有想到果真住客是两个女子,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就是芳草给的那封信中提到的梅大夫与张家丫鬟。
苏瑞文其实可以直接通过张家去寻梅大夫。但是就像张家养着梅大夫是希望家丑不外扬,苏瑞文亦然。既然那信中明确说了,当初小王氏是化名去寻大夫,他何必捅破这层纸?
那丫鬟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心地倒还善良。她听了自家主人吩咐便带着苏瑞文寻了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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