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位公子也不算不诚。”一个不同意见的声音响起。
众人的视线都聚焦过去。
只见一个穿得颇为破烂的乞丐站在书生后面。
书生嫌弃地走离几步,让乞丐完全展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这乞儿可不要乱说话。别为了几个银钱就昧了自己的良心。”
这是在指花清越和苏陌素用银钱唆摆乞丐帮腔了。
苏陌素可以不在意小贩在观音土上的不同想法,但对于这种凭空污蔑却不能接受。
她上前一步,声音明亮、毫无畏惧地问道:“自出迷开始,我与夫君便站在这灯笼摊位的左侧,至于公子你则一直站在离我们少说五步的地方。我们中间还依次间隔了这位大哥、这位黄衣姑娘、还有这个小弟弟。”
“请问,公子你是如何亲眼所见我们贿赂了这、这位大叔?”苏陌素想了下,还是坦然称呼乞丐为大叔。
即便是平常时候,她也没有用鄙夷之色看待这城中讨食的乞丐,何必因为这书生的质疑就变了态度?
那书生却是抓住了苏陌素话语中的称呼,冷言嘲道:“姑娘可真是知礼节,对这等人也这样称呼。看来不用银钱,也自然有人帮腔。”
“万事讲究证据,说话也不能心口无凭。你眼中将人分等是你的事,你污蔑我夫人却是不能。”花清越也上前一步,将苏陌素挡在身后。
他原本一直挂着的浅淡笑容此时已经消失无踪,眼神中有着寒意冰色,让那被看的书生忍不左退了一步。
“是啊,我从方才看灯开始,就发现了这位大叔站在我的旁边。从始至终,我可没有见到其他人给他银钱。”黄衣的女子率先开口了。
尽管听到花清越喊苏陌素夫人,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这面容俊朗,又格外有气概的男子。
他夫人真幸福。
黄衣女子羡艳地看向苏陌素。
书生没有错过黄衣女子的眼神,他冷哼一声,说道:“以貌取人,肤浅!”
他的声音才落,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站在黄衣女子和书生之间的小男孩朗声说道:“先生说过,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书生听到孝赞同自己,正要夸上一句:“小童说得对,小童都知道的道理,你……”
他的话却梗在了喉咙里。
因为那小童正手指直直地指着书生自己,继续说道:“哥哥你这样大了,还以貌取人,瞧不起大叔,可耻!我爹说过,这个大叔是住在我们旁边的,他原本是个捕快,又有房子住,还有好多好多的东西……”
孝说不全,只能跳过自己不记得的地方,然后重重收尾:“总之大叔是个好人,他不阿,才不会为了银钱说假话!”
被一个孝当面指责,书生的脸面便有些挂不住,他问道:“那为什么这般衣衫褴褛?”
一个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衣衫褴褛不代表人家人品低下。李捕快有房有田,家境确实应当殷实。可他就是助人为乐,不以己为先。房田给他资助了去年洪城逃难过来的孤寡母子,而官职……”
“他却是自己辞了。可无论如何,李大力,你手脚勤快,不当落到如此下场?”那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他虽然身穿常服,却器宇轩昂。再看他旁边跟着两个壮年男子,稍微聪慧的人已经猜到,此人极有可能是官身。
那乞丐拱手答道:“小人是回洪城寻我结拜兄弟的子女去了。到了洪城之后,我才知晓那无父无母的姐弟二人已经被人买去。我便在码头做工,一直打探消息。前些日子,已经得了消息,小人过完元宵便再去赚钱赎人。”
“你的银两都存下来赎人,所以你是乞讨回的京城?”那大人看来十分了解面前的乞丐。
不等乞丐回答,那小贩插言进来了:“我知道这大叔,他不是乞丐。他虽然在我这摊位边看了许久,却从来不收人施舍的银子。他这……”
小贩虽然觉得李大力这样的人实在难以置信,却还是诚实评价道:“这大叔恐怕只是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一个银钱,才让自己这般狼狈不堪。”
“你,唉!”那大人重重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可他那赞同的眼神却表露出这李大力过去的行径——想来这人一直是这样,苛待自己、厚待他人。
李大力拱手朝小贩说道:“多谢小哥帮忙证明李某的清白。但李某还是要同小哥说,这公子和夫人不是骗子,他们也不是不诚心。”
李大力指向花清越和苏陌素:“观音土书上怎么写的,李某不知道。可李某知道,观音土能吃。因为李某吃过,李某还吃了不少。”
“这一路过来,李某干粮用完,就吃的那个土。我也不是一个人凭空想的能吃就吃,而是我听那洪城逃难的人说过,他们曾以此土充饥。”
因为小贩这边的争论,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听到李大力的话,有些是从洪城过来投亲的人便开口说道:“观音土,我也吃过。那东西虽然吃了不胖人,可也吃不死人。”
“我也吃了。饿得不行,只有那个吃。”又有人说道。
那站出来辨认李大力的大人捋了捋胡须,叹道:“观音土,高龄土。洪涝旱灾时,树鼠都无,便只有土充饥了。”
“这些卷宗上也都有。”
这句话出来,算是间接承认自己身份了。
那小贩听了这么多人说能吃,也就不再纠结于此了。他朝花清越和苏陌素说道:“对不起,误会你们了。”
花清越摆摆手,答道:“观音土能饱腹这是无奈之举,是我刻意取巧了。”
他说完,便上前握住李大力的手。
旁人都以为他要感谢李大力,却听到花清越说道:“观音土虽能饱腹,却不能活命。吃了观音土,饥饿之感是会稍清减,但人却不能借此得力。观音土食多,对身子是有损的。”
苏陌素知道花清越是在替李大力探脉。
果不其然,花清越接下来便说道:“大叔替我辩白,我当感谢大叔。等下我遣人配好几幅药给大叔,还请大叔不要推辞。”
“至于观音土,并非走投无路、无可选择,也不要再吃了。这是因小失大。”花清越知道饥不可耐的人会吃观音土,可为了省钱而吃观音土的人,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那原本出面作证,却又憋了一半话在口中的其他人也说话了:“是,我娘就是吃了观音土也没活下来,死的时候肚子很大。”
有不是洪城逃难的围观者则率直问道:“那这土到底能不能吃?”
花清越尚未来得及回答,就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都吃死人了,还有什么能吃的。哼,为了一盏花灯也使这样的手段,下作!”
这话说得十分难听,即便是方才开口发问的人都觉得有些过分了:“话也不能这样说,这不还有人活生生站在这吗?”
“可吃死人也是事实。这谜面可真欺负人。”
如今围观的人已经很多,这恶意的人隐藏在众人之中,让人一时间难以分出来。
“是我过于心焦了。”花清越面色坦荡,朝那花灯摊贩说道。
那摊贩也忙答道:“我可不是刁钻刻薄的人。你方才的谜面中我不能理解的是‘饱得腹’这一句。既然观音土大家都证明确实能充一时之饥,这可不算有错。”
小贩说完,又问了一句:“你且坦然告诉我,到底是吃几次会出人命?”
花清越见这小贩明辨是非,并不痴缠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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