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婴艰难的挤出了最后一句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张惨白的小脸没有了平时的诡异狰狞,布满了和颜悦色的安详,嘴角居然挂出了一丝微笑,一丝充满童真的微笑,虽然他是一只怨气凝结的千年血婴,但他终究是个孩子,是一个胎死腹中,被怨气附体而重生的孩子。
就在他垂死一刻,他的眼角居然留下了两行泪,两行血红的泪——血泪,一滴血泪滴在了冰冷的剑锋,溅起了一朵美丽的血花,在黑暗的墓穴里绽放出一滴生命的精彩。
血婴流出了血泪,他被刺穿的咽喉却没有流血,一滴也没有。
而那柄刺入他咽喉的剑,剑锋从他的咽喉处开始泛出暗淡的血红,他的血没有从伤口流出,而是直接流入了剑锋,注入那一柄刺杀他的剑。
“爹,谢谢你杀了我,让我得到了解脱!”此刻的无名依然一动不动的僵直着,耳朵里却在不停的回响血婴临死的那一句话。
七百年前是他替血婴解开封印,放出了血婴,七百年后,又是他一剑封喉,亲手刺杀了血婴,刺杀这个与他毫无名分,毫无血缘的“儿子”。
他虽然一直把血婴当成一个恶魔,利用自己解脱封印的恶魔,可是在血婴的心里呢?是不是一直把自己当做了亲人,或者是恩人?
所以他一直都没对自己出手,只是想方设法的躲避自己,或者是迷惑围困自己,却从来没有对自己施展他的手段,如果他施展出的致命手段跟自己血拼,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啪!
一根白骨落入了尘埃,紧接着噼噼啪啪落了一地白骨,一副完整的孩童的骨架,然后一件血红的肚兜也飘落地面。。。。。。
陷入僵硬的无名被噼噼啪啪的零落声蓦然惊醒。
血婴呢?刚刚还挂着自己剑尖的血婴呢?
那柄锋刃泛着血红的天河神剑,剑尖上居然挂了一滴圆圆的血珠,正缓缓的被剑锋一点一点的吸纳进去,血婴的血肉居然被他的天河神剑“吞”了进去,融入了它的剑锋。
原来是这把神剑不但可以杀人,还可以“喝血”,还可以“吃人”!
当最后一滴血完全吸纳入剑,天河神剑的剑锋血红色居然开始浓缩,开始聚集,在靠近剑柄三分处凝结成了一个点,越聚越大,最后整个剑锋的血红都暗淡褪去,而那一个点凝结了一个一寸方圆的血红色亮点,凸出剑锋的亮点,仿佛在剑锋上镶嵌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石。
不,它不是水晶,它应该叫血晶。
血晶化体的血婴,在生命结束的一刻,又转换成了一粒血晶,镶嵌在天河神剑上的血晶。
无名努力压制心中的惊异和伤感,缓缓的将手中的天河神剑收回剑鞘,插入了背后的包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捡起了那一块碎成两片的离魂锁,轻轻的对在了一起,苏倾城三个字还在,不过三个字都断裂成了两半,两块碎片上各留了一半。
字体拆两半,那么锁着里面的灵魂呢?是不是已在一击之下魂飞魄散?
碎了的玉已无法修复,碎了的灵魂呢?
无名的心一阵绞痛,捏着玉的手不停的颤抖着,眼里已蒙了一层薄薄的泪水。
“无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又是什么?”不知何时,留在外面的陈哲南也下到了墓穴,站在了无名身后,惊愕的看着一堆白骨,还有那一件血红的肚兜,熟悉的肚兜,在梦里曾经穿过的肚兜。
“哦,他死了,永远的消失了,你的噩梦也结束了,永远的结束了。”无名假装如无其事的直立起来,顺手将摔碎的玉坠收了起来。
陈哲南愣愣的看着无名,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依然期待无名详细的解释。
“我判断错了,他的阴灵没有跟**一起被封闭镇压,他的阴灵一直在四处游荡,急着投胎找新的**复活,可惜他的怨气太重,没有一个母亲能够承受他这样的一个新生命。
昨晚他不惜冒生命之险,跟随金大铁潜入了停尸房,附在了你的躯壳之上,当时外面暴雨雷电,加上我心中焦急,以为那一阵阴风是金大铁卷起的,没想到他暗中隐藏其中,趁机进入了你的躯壳。
我截断了墓穴上面流过的污水,解除了污秽镇压,又开启了墓穴,他在墓穴开缝瞬间,便脱离了你的躯壳,飘进了墓穴,进入了本尊试图逃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撞上了我的神剑!”无名尽量长话短说,简短的说明了其中原委。
“那。。。那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做那种噩梦?”陈哲南听得面色惨白,全身发毛,哆嗦着追问。
“人都会做噩梦,但你绝不会再进入自己的噩梦。”无名淡淡的解释道。
“咦,倾城,她真的在这里?”陈哲南目光一闪,落在了开启一半的石棺,从他的角度,刚刚可以看到一张脸,一张沉睡的脸。
无名默然不语,轻轻的走到石棺前,轻轻推动棺盖,将整个棺盖缓缓的全部打开,一身轻薄睡衣的倾城沉沉的睡在里面。
面色安详,长长的睫毛似乎挂了一滴清泪,已凝结成一点晶莹透明的泪珠,固体的泪珠,化石般的泪珠。
轻薄的睡衣下,隐约着凹凸有致,袅娜轻盈的身姿,俨然一副沉睡七百年的睡美人姿势,虽然已经沉睡七百年,她的每一寸肌肤似乎依然保持了生命的活力,保持着栩栩如生的生动感。
哗哗哗!
隐约一阵水流之声,无名的脸立刻泛起一层铁青,突然一声粗暴的怒喝:“大金马,出来!”
“陆兄弟,对不住,哥先走一步。”无名话音刚落,洞穴上面隐约传来大金马的声音,显然他已经溜出去很远很远。
大金马的声音刚落,墓穴顶部四周已滴滴答答的落下了污水,带着浓重腐臭味道的工业污水和生活污水的混合液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