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兮月恨恨地攥攥拳头，掌心的脸谱咯得她心都开始泛疼。
她闭眼，咬牙，挥手，抛出。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一个身影出现，玉刻脸谱在半空中画出优美的曲线。然后，落入身影的手中。
来人接到即将落下的脸谱，眉梢弯起，还好，他来了。
欧阳兮月一把擦掉眼角渗出的泪水，为什么她要扔掉？
那是她因为公开讲学的成功而得到的礼物，是她的所有物，为什么她要因为他而扔掉自己的东西？
欧阳兮月腾地一下站起身，她的，她不扔！
她迅猛转身，然后，吓住！
微弱的灯笼光下，颀长身影悄然站立。
昏暗环境让她看不清来人的表情，可是她清楚地知道，是他，龙悠寒！
欧阳兮月颤抖的微微后退一步，想，天色已暗，他应该不会注意到她的脚下。
龙悠寒徐步走来，大风掀起他披风的下摆，披风随风飘扬，态势凌厉，他自岿然不动，任下摆顺势舒展，在脚下如浪般翻滚，然后乖乖地归依沉寂。
他在她两步之外，停住，伸出双臂，右手已褪去纱布缝合的伤疤一览无余，左手掌心是他在生辰过后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雕刻出来的脸谱。
“过来。”他展臂以待。
她摇头。
“我知道苏洵回来了，我知道在他回来后的每一天，你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我也知道你们曾经当选了最般配神仙眷侣一称。可我更知道，你们青梅竹马，几乎一同长大，如果你有私情，那么也不会等到他游历一番回来之后的现在。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龙悠寒手臂不放，重申，“所以，过来。”
她坚决摇头。
“没有当面告诉你我今晚会走，是因为我知道就算你知道了，你也不会相送。同时，我也相信你对我不是毫无感觉。如果你因为我的离开而有丁点不适，我猜你会来南山。所以，我提前出门，拒绝家人相送，不是为了早到边疆，而是为了来南山，为你。”
龙悠寒双臂再伸，开口，“所以，过来。”
她吸吸鼻子，还是摇头。
“临走之前与义父一战，义父说我放不开自己，就无法展现拼搏的力量。于情亦是。闻人归却说，爱情的最高境界不是给你幸福，而是祝你幸福。可我做不到，我相信，你的幸福，唯我能给！”
龙悠寒第四次冲她勾勾四指，“所以，过来。”
她泪水滑下，遂捂脸低泣。
要她迈出去，她做不到。
她的宝宝在身后，他的脸更在身后，……她要如何挪动位置？对面再无声响。
欧阳兮月丧气地垂下头，她这样一个别扭的女子，他也会厌烦而放弃吧？而她明明想要这种结果，又为什么在结果到来的时候心痛得难以忍受？
龙悠寒无力地闭眼片刻，又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她潜藏的自闭与懦弱。
如此不讨喜的性格，可他却是已然放不开。
龙悠寒挫败地睁开眼，眸底是化不开的怜惜与眷恋。
他大步上前，拉她入怀。
还好，自己是主动型的。
欧阳兮月在被拥住的一刻，几乎无力站立。
他没有放弃他没有放弃……
龙悠寒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望向黑暗无际的远处，“非常感谢你来了南山，真的，非常感谢！”
让他在去边疆之前，幸福加满。
欧阳兮月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泪意渐收。
说什么远离，说什么拒绝，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此刻安定下来的心跳才是最真实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