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殿内殿宇广阔,御案两侧摆放着两座呈八角形状的琉璃灯盏,上面点放着十数支巨烛,另有纱灯置放在当地,照得殿内明如白昼,黑压压的一群大臣跪在殿中,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稍微吸了口大气,也只敢慢慢的将它从鼻中呼出,汗珠一滴一滴的划过鼻尖,也不敢轻意抬起手去擦它一把,只能任由着它顺着鼻尖滑落,滴落在擦得晃晃发亮的地砖上。皇帝眉头微蹙,双手撑在御案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面前的那一群官员,良久方道:“对于南边倭寇连番的进犯我朝南边的疆土,干拢我朝民生,各位爱卿可有何应对的良策?

底下的官员交头接耳的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提议派大军前去镇压的,也有人认为这只是抢夺了一些粮食,没有必要小题大作,浪费兵力去镇压,这一派人的提议是放任不管,毕竟对方只是抢了一些粮食,并没有人员伤亡,对朝廷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也有一些人是保持中立的,意思就是你们说你们的,我听我的,只不过我不参与你们哪一方,免得惹了皇帝不高兴,还会被责骂,得力不讨好,到时候皇帝决定采取你们哪一方的意见,我只需点头附和就是了,这样既不会被责骂,又讨好了皇帝,何乐而不为,朝廷中往往都会有这么一群只会明哲保身的人存在。皇帝漆黑深邃的眼光一一扫过眼下的这些大臣,听着他们褒贬不一的建议,目光越发的深邃,似要看穿人去,待得底下平静了些方道:“李将军,你可有什么想法。

只见隐于朝臣中的李成弘走了出来,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奏道:启禀陛下,臣不主张派兵前去镇压。皇帝哦了一声问:那你是主张什么都不做,任其放之任之了。李成弘沉默了一会声音平静的道:臣也不主张什么都不做。皇帝浓密的双眉挑了挑道:“那你主张什么?

只见李成弘声音平静,娓娓说道:“今北有对我朝一直俯视耽耽的突厥大军,西有刚刚战降,承诺向我朝俯首称臣的西凉国,若我们此时宣布对南边倭寇用兵,只要大军一出发,难保突厥大军不会趁机向我朝突进,西凉国本已降服的心,或许也会因此而蠢蠢欲动,死灰复燃,到时就是想把大军撤回,也已是为时已晚。李成弘说到这里适时地停了下来,皇帝道:“李将军请继续。

李成弘抿了抿嘴唇正色道:“臣认为,若是什么都不做,将其放任不管,定会让那倭寇认为,我堂堂天朝会怕了它一个小小的岛国,日后只怕更会变本加厉的来犯,而南边的臣民也会因此而对朝廷心生失望,如今可派遣一员大将前去长驻南边,再让其在当地组织一支军队前去讨伐,但不是真的打,只是虚张声势,让南边倭寇知道我堂堂天朝并非他一个小国可侵犯,一来可震慑一下敌军,二来倭寇若是再次来犯,也可以组织兵力将其围剿。

皇帝听他如此娓娓道来,禁不住展开了这几日里,唯一一个由心而发的笑意,喜笑颜开道:“此议甚好,李爱卿所言,正是朕所想。一旁那只会拍马屁的官员纷纷附和道,臣亦认同李将军所言,站在一旁的李元狄看着这个总能让自己为其感到骄傲的儿子,心里只觉一阵欣慰。皇帝又问:“那依李爱卿之意,派谁前去才为妥当呢?

李成弘想了想道:“臣认为可让岳幕飞岳将军前去。只听皇帝道:“好,骁骑营参领岳幕飞听令,着你前往南边坐镇,定要将那倭寇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三日后起行。

只见一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男儿上前两步走至御前,单膝跪地,声如洪钟的嗓音回响在殿内:谢主隆恩,臣岳幕飞定当不辱皇命。

待那些朝臣离开后,天已经黑了下来,殿内点着龙涎香,香气弥漫在殿内,张三德取下灯罩,轻轻的剪去烛火中燃尽的烛心,皇帝捏了捏紧绑着的眉心,闭目在御椅上,敬事房的当值太监冯庸托着个银盘送了牌子进来,皇帝眼皮子也不曾睁一下,只道了声:“去。冯庸磕了个头,便又捧着盘子退了出去,走到帘子处向张三德打了个眼色,张三德明了,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皇帝,便无声的尾随着冯庸出了殿门。

出了殿门,冯庸立即苦着脸问道:“张公公,陛下这一个多月来每日都让叫去,奴才这边不好向太后她老人家交代呀?张三德啐了他一眼道:“酗崽子,咱家还不知道你,你不过是收了那些主子娘娘的好处,担心没把差事办好?冯庸委屈着一脸:张公公,小奴哪敢在您面前耍这些花招呀,小奴可是都是为了咱们主子着想呀,你想这皇上正值壮年,后宫里还有那一群的主子娘娘,总不能每日都叫去吧?张三德朝殿内看了一眼道:你也别急着表忠心,你就是认了,咱家也不会去揭发你,只是这陛下要叫去,咱们做奴才的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如今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张三德回到殿内,皇帝正俯身在御案前写着字,忙加快脚步走上前去替其研磨,只见皇帝在宣纸上写来写去的都是那几个字,自从上次陛下从宫外回来后,这一个多月来,总会见其时不时就在纸上写上几遍,而这个时候总能隐隐的在他的嘴边看到一丝微笑。皇帝看他探了头,那一脸好奇的神色,笑笑道:“认得这几个字吗?张三德摇了摇头嘿嘿笑道:“陛下就别笑话奴才了,这字,它们认得奴才,奴才可不认得它。

皇帝好像心情很好,笑着道:“这几个字一念宛在水中央,二念宛在水中坻,三念宛在水中沚,是出自诗经蒹葭中的诗句,皇帝念着,嘴边的笑意却是不减反增。张三德虽不懂得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可看到自己主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的神情,就知道这几个字里定有一些故事,至于是什么他猜不到,也不敢胡乱地去猜测,只知道主子自从宫外回来后,便时常在纸张上写几遍这几个字,那定然是发生在宫外的事了。

燕小宛在书房里整理着书籍,听得有人开门的声音,以为是上官炼下朝回来,转过身来想要行礼,却看到春桃手捧着铜盆出现在房内。春桃看着她那一脸疑惑的表情笑道:“李管家今日一早便将我调来这院子当差来了,我见外面的的事都干得差不多了,又想着你一个人在这里,就来帮帮你。燕小宛哦了一声,笑道:“那太好了,以后你就不用待在那别院里只做些粗活了。

春桃撇了撇嘴道:“终归还是为奴为婢,到哪当差不是一样,不过,话峰一转又笑着道:“这里怎么说也比别院那里好,在这里只要把差事做好了,兴许主子一高兴,还能赏我们点什么呢?不像在别院那里,随便有点权势的奴才都能对我们颐指气使,你是没看见那温嬷嬷听着我要调来这里的消息,气得脸都绿了呢?春桃说完嘿嘿笑了起来。

燕小宛面带微笑的听着她娓娓道来,知她在别院时便是这般的口无遮拦,生怕她在这里当差会因此而失了分寸,便提醒她道:“你也别太高兴,人说伴君如伴虎,王爷虽不像当今陛下那样手握生杀大权,却也是皇族中人,当今圣上的亲哥哥,我们如今在王爷身边侍候,却是等闲不能怠慢得了,更是马虎不得,一言一行都得掂量好了才能去做,否则就不是一顿板子,一顿责罚能了的事。

春桃敛了笑容正色道:“小宛,你放心,这些我都懂,以后我会注意的。见她明了其中利害,燕小宛便转回身去整理书籍,过了一会,春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听她说:“小宛,你知道吗?城里燕府也就是城里做米粮生意的燕家,如今可是听说败落得要变卖府邸了呢,听我爹说,以前燕老爷在的时候,我们家还曾受过他们家的恩惠呢,唉,想不到如今竟变成了这般光景。

什么,你说的是家住在城东的燕府,燕小宛不相信的问道。

是呀,这城里除了他们家,还有哪家姓燕的是做米粮生意的,看你这反应,难不成你们家以前也曾受过燕老爷的恩惠,春桃看着她一脸疑惑的问道。

是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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