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均隐有怒意,那人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王爷,孩子身上有明显撞伤,虽然伤口不至于太严重,但在下仔细检验,结合血块哽吼的情况,大致可以断定,孩子应该是受到硬物碰撞冲击引致体内出血,血液凝结成血块,被吸入了呼吸道,最后……”
话到这边便停止了。
白均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就跟结了千年寒霜一般冷得让人光看着就能感到有寒意在心底滋生。
白均没说话,起身,几步就往内室里走去,内室的桌上,孩子被重新完好地裹在襁褓里,青白的脸色,刚出生的孩子样子还没长开,但是,那似熟睡了般的样子却让人心头微暖。
这是他的孩子,若非那苍白的脸色,他几乎不会相信这孩子已经死了。
白均静静地看了会儿,而后,亲自伸手打开了襁褓,初时看到孩子时也没想到打开襁褓看孩子身体,现在打开一看,一眼便看到了身上几处大片的淤青,在幼嫩的皮肤上,那般醒目。
寂静的屋子更静了,诡异的氛围也更诡异了。
屋里灯火摇曳,打在白均的脸上,衬得他的样子极其吓人。
良久,白均才再次开口,问着身边的护卫:“撞伤……你之前说金善媛扔过孩子吧?”
一边的护卫见他发问,忙恭敬答道:“回王爷,是的。像是受了刺激般,一撒手就将孩子扔出去了。”
白均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身上的斑斑淤痕,眼底寒意渐显,嘴角也慢慢地勾起一丝,他似笑非笑地冷声道:“很好,非常好。金善媛,你可真是好本事。既然你都做到了这个份上,本王不好好表扬你,未免太对不起你了!”
*
春末,风拂杨柳,细雨飘摇,院中落红无数,大柳树下的简易秋千孤零零地晃荡着,烟雨蒙蒙中,远处的廊阁建筑都仿佛拢上了面纱般,使人看得影影绰绰,隐约难见真容。
金鑫刚刚小睡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抬头,看到窗外这番景致,忍不住感慨:“春光易逝,让人落寞。”
子琴在她身后替她梳头,听到她这声感慨,接话道:“是啊,尤其是这样春末的雨,更是让人觉得冷清。”
在古代,没有现代那么多的娱乐项目,更没有什么电子产品可以打发无聊,而她此时又是深闺之中,难免地对于外界的自然变化感觉更为敏感,不由得感触也深了。要是换做在现代,她也就偶尔忙里偷闲的时候才能有闲思去留意这些,哪里像现在这样,一场雨景,就让她心底里滋味良多。
子棋端着一盅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小姐,燕窝好了。”
金鑫扭头一看,叹道:“唉。都吃了好几天了,还吃啊……”
“小姐不是最近老咳吗?老太太不放心,特意叮嘱的,小姐,你可得乖乖吃哦。”子棋一板一眼地说道。
金鑫无奈地笑:“真是,我不是好多了嘛。”
“哎呀,小姐,这可是好东西,外面好多人想吃都未必吃得到呢。不吃白不吃,多吃点没坏处的!”
“事实证明,再好的东西,吃多了,还是会腻的。”金鑫说着,手却还是伸了过去,接过燕窝,放在面前打开,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了起来。
子棋蹲下身,两手叠放在梳妆台沿上,支着脑袋看她吃的样子,歪着头,说道:“对啦,小姐,我又听到一个消息。”
子棋虽然没子琴稳重顾大局,却也并不笨,只不过和子琴比起来,子棋的聪明显然是小聪明居多,另外,她在搜集消息方面,确实有很有自己的一套,外面的事暂且不论,就单说府里的,金鑫发现,就是再隐秘的,她几乎都没有不知道的。
金鑫知道,这固然是子棋爱跟人打交道积累下来的消息渠道,主要还是因为子棋对这方面的热衷,就像现代的八卦通,只要自己感兴趣的消息,就能包罗万象,无所不知。
这种才能也是极其少见的。
刚开始的时候,子棋还把不住嘴门,一听说有什么,就恨不得满世界都知道,到处跟人说,后来被金鑫和子棋教训了几回,加上自己也因此吃了些苦头后,渐渐地也改了,听到什么都往肚里咽,关紧嘴门没往外冒,不过,毕竟知道得多了,只自己憋着不能说也难受,所以,她也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不把消息对外人说,而是一股脑地告诉金鑫。
金鑫看了子棋一眼,笑道:“说来听听。”
子棋闻言,立即站了起来,说道:“三老爷不是被皇上召回京师了吗?三老爷是封疆大吏,前阵子好容易从属地完任回来,大家都说接下来皇上一定会给他升官,前段时间去京师的时候,人还说是要面君受嘉奖的。”
“然后呢?”金鑫抬起头来,看着子棋。
子棋道:“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三老爷才一面圣,就直接被问了罪!”
金鑫闻言,燕窝也不吃了,认真地问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说三老爷在任所罔顾法纪,受贿偏私,将原本该被处死的罪囚轻罪释放。受害人家属不服,偷偷地告到京师去了。皇上龙颜大怒,把三老爷给革职查办了……”
金鑫听着,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左手的葱葱玉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梳妆台面,神情若有所思。
子琴问道:“子棋,你这消息又是从哪听来的?”
“三老爷被问罪,这事非同小可,原本跟着三老爷去的人自然赶紧地让人加急把消息送了过来,送信的人中午才到的,偷偷地去见了三夫人说了,我也是听三夫人身边的丫鬟说的。”
子琴看了眼金鑫,道:“这事不小,照理说府里现在应该动静不小,可是,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想来,是三夫人让人瞒住了。”
金鑫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子琴,问道:“这事,你怎么想?”
“小姐指的是三老爷被问罪的事?”
“嗯。”
子琴想了想,说道:“有些奇怪。三老爷向来以清廉着称,最不喜的就是那些罔顾法纪的人了,现如今,却说他罔顾法纪,受贿偏私,总觉得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