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能一下子静下来了,朦胧的夜色中,他的一双眼睛闪着光亮,不停地闪着,满是震惊的样子。
“善媛!”
他叫出了声来,不高,但是,情绪很明显能听出是激动的。
金善媛道:“怎么了?”
身边的男人却一把抱住了她。
金善媛受到了惊吓似的,刚要抗拒,却听得他的声音说道:“别怕。我不做什么。就是,让我抱抱。”
他说的很真诚,而且,确实动作也只是抱着,没有多余的其他。金善媛见状,也就安静了下来,没做出挣扎。
何能抱着她,笑出了声:“善媛,你知道吗?我今晚好高兴。”
“……”高兴什么?
金善媛没说话,何能在自说自话道:“成婚这么几年,你总是对我爱搭不理的。我心底里经常在想,是不是你一辈子都不会正眼看我一眼呢?我想,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不快乐,不幸福。但是,让我放开你,我又舍不得。只能告诉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的。今天,你终于理我了。不管怎样,你肯理我了。对我来说,都是最大的惊喜了。”
金善媛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话,心绪微妙。
她想,这个男人真的是个笨蛋吗?明明有出身,有样貌,人也不笨,怎么,就对她这么执着呢?她可是嫁过人,而且,名声败坏的女子啊,她甚至,还有着洗不清的污点,成婚那天,白均还……
这些,无论怎样,都会让任何一个男人感到难堪的。
然而,他却一点脾气都没有,甚至,全部包容接受了,还那样的迁就她的感受和心情,他到底是缺什么了,她到底是有什么了,竟然让他那样毫无止境地执着着?
不过是理他了,也能让他这样高兴。
真是……十足的笨蛋。
金善媛心里暗暗地想着,嘴里却说道:“放开我吧。”
何能的身体明显地一僵。
她说道:“酒味,很重。”
何能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放松下来似的,金善媛听到他似乎还松了口气。
何能放开了她,笑道:“早知道不喝那么多酒了。”
“……”
金善媛在黑暗中眨着眼看他,当然是看不清他的神情的的,但是,心里有着安定的感觉,谈不上悸动在意,但是,是安定的。
这种感觉,跟以前同雨尚齐在一起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
子琴从何府出来以后,并没有立刻回闲乐居,而是转道,去了华云馆。
春元佳节的日子,月城格外的喧闹,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比往日里的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唯独华云馆四周,静谧无人,倒像个人烟罕至的荒凉之地。
周围只有几盏灯亮着,微弱的光亮照着露面,子琴的马车行驶在青石板路上,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的突兀,一下下跟敲在人心上似的,那么的不容忽视。
马车在江边停下了。
子琴从马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盏琉璃灯,点上,灯光透亮,衬得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温暖了许多。
她提着琉璃灯,收拢着肩上的厚披风,以抵御夜里的寒意。
几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提起琉璃灯往前方照着,就看到,一叶小舟停在那里,舟夫坐在前头,面前摆着张小桌,放着菜肴,手里则拎着个酒壶,看起来,正在怡然自饮。
舟夫听到后面的动静,缓缓转过头来,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一点点走近的子琴,抬手遮住了灯光,说道:“谁啊?这个时候来打扰!”
子琴走过去站定,低头,看着那舟夫,说道:“我是金鑫的婢女,子琴。”
那人一听金鑫的名字,愣了下,将手中的酒壶放到桌上,人便站了起来,探头,仔细地辨认着子琴的容颜,而后笑了起来:“哈哈,我认出了。你不是上次和金鑫一块来的那个大丫鬟吗?”
子琴笑道:“是我没错。难为你还记得。”
舟夫态度看着没刚才那么不善了,笑道:“这个时候,你来做什么?”
子琴看着舟夫,说道:“我们夫人出事了。”
舟夫又是一愣,随后道:“那关我什么事?”
“我需要乔夫人帮忙。”
子琴说道。
舟夫看着子琴,良久没有说话。
子琴道:“现在,我们夫人被月城府尹刘据以谋逆罪给扣押了。”
“刘据……那可是个狱吏中的混球啊!他竟然当上月城的府尹了?”舟夫叫了起来。
子琴点头:“是啊。”
“那可玩了。金鑫可是貌美非常啊,落到他的手里,只怕,毁容……”
子琴打断他的话,说道:“所以,我想请乔夫人帮忙。”
“就算传了消息过去,只怕来回都要费许多时间。你确定,到时候来得及?”舟夫笑着问道。
“未必要乔夫人亲自出面吧?”
“你不说要请我们夫人帮忙……”
“我知道,乔夫人在京都也有不少人。”
“你这是要借乔夫人的名号使唤人呢!”舟夫立即板起了面孔来:“你这个大丫鬟,胆子倒是挺大的,你以为我们京都里的这些个人物,是你想使唤就能使唤的吗?”
子琴笑笑,说道:“未必就是我使唤。我只需要他们帮忙把我们夫人救出来就行。”
“难道就没有别的人可以出面吗?她可是雨子璟的妻子,此时落难,不是应该有很多人可以求助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必须多做准备,确保万无一失。”子琴虽然心里焦急,但是也知道不能得罪了面前这个小小的舟夫,否则,她过不了江,其他的也就都是空谈了。
舟夫静静地看着子琴,看了良久,才忽然笑道:“呵。人未必就肯帮你呢。”
“先送我过去好吗?”
舟夫又看了她一眼,弯腰重新拎起了酒壶,一饮而尽,接着,便将酒壶随手一扔,便走到了后面,拿起了桨:“行了,上来吧!”
子琴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很沉着,就那么上去了。
舟夫两手并用,小舟便悠然地在江上划行起来,子琴坐在舟头,眼睛对身后那月城的灯火辉煌全然无意,而是一动不动地就全落在江中心的水上楼阁上,心思沉重。
到了华云馆,舟夫说道:“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说着,人便回到桌边坐下,手不知从哪里又取出了一壶全新的酒,揭开盖子,便喝了起来,不时还拿筷子夹菜放到嘴里,看起来,很是悠闲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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