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霜自从回来之后就住在了原先的那个小院子里,再也没踏出去过。
同样地,墨昀壑留在他的帅营处理军务,也没有进过这里一步。
一道渐深渐深的鸿沟慢慢横亘在两人之间。
别人有没有受到影响不知道,但玉峰两头跑的着实疲累。
墨昀壑那边他自然是跟的很紧,华霜这边他也不可能不管。毕竟他是从晋王府跟出来的,也算是华霜熟知的,总比军营里挑出的一帮老爷们儿来伺候的好。
他看到的王爷一切如常,整天召集着众将军商议还有处理折子两不相误。不过华霜这边,他就没听过她说过一句话。
丁起的那件事,他心里确实存着愧疚。除了对丁起的,更多的还是对华霜。
他走进房间,把热乎乎的饭菜放到桌上,看了眼坐在床边发呆的人。
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突然顿住脚步,没有像以往那样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而是迈开步子走到了华霜的身边。
“王妃,晚膳已经送来,趁着热赶紧吃罢,莫要伤了身子。”
华霜眼皮动了动,没答话。
玉峰躬着身子,继续说道:“王妃心里有什么郁结的,莫要憋在心里,问出来,属下定当……知无不言。”
听到这一句,华霜终于抬起眸,看向他。
而玉峰也看清楚了,她眼底的青灰和脸色的苍白。
华霜的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缓缓摇摇头,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不用了,回去罢。”
“王妃有什么气就发在属下的身上,属下任打任罚。只求王妃别伤了自己。”玉峰竟屈膝慢慢跪在了她的面前。
华霜动了动手臂,却有些发麻抬不起来,只好说:“我没事。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我做什么?”
“属下有罪。属下当初救王妃出来的时候,没有提前说明,用盈盈来替王妃,本就是一招死棋。不带走丁起,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样说,丁起的出现,于你们来说,也是个意外?”
玉峰艰难地点点头。
华霜默然。许久,她接着问:“那盈盈呢?那样一个女子,知不知道自己最后的命运是什么?”
“盈盈本是撒伊度派来的细作,只不过最后为王爷识穿,后来又转而为王爷做事。这次的行动,还是她自告奋勇前去的。”
“据我所知,细作与死士都是宁死勿俘,你们又如何说动她倒戈?”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华霜闭了闭眼:“我明白了。”
凭他墨昀壑,什么事情还能做不到。只要抓住人的一个软肋弱点,这人就成了手里的待宰的羔羊,不过是做个替死鬼而已,又有什么难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暗生冷意。
玉峰见状,忙解释道:“王爷本来也并不想如此做的,可是王妃在撒伊度的手里,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王爷实在是担心王妃,所以才出此计谋。”
华霜讽笑:“那我应该心存感激了。”
玉峰越听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觉得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还没解释清楚的误会,于是急急道:“王爷现在就在帅营,王妃为何不去找王爷说清楚?”
华霜没再跟他多说,今日她说的已经够多了。她坐起身,准备下床去吃饭菜。她的身体本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补养。而且她才不会因为心情不佳而不吃饭,因为到头来作践的,只不过是自己的身体。
“平城内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大军很快就要断粮。而且皇上给王爷的期限,也只剩下三天了!”玉峰跪在后面低喊道。
华霜的手一顿。
——
她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
没有人通传,她直接进到了里面。
墨昀壑听见动静抬起头,发现是她,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把那份诧异和喜意收了起来,换上一副淡淡冷冷的模样。
“你来做什么?”他低下头干自己事情的同时,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
华霜把帘子掩好,走过去对他说:“听说平城最近的境况不太好。”
她的语气不算强烈,也不算冷淡,却让墨昀壑一顿。
“你就是为这事而来?嘲笑我?还是担心我?”他的话里倒是生出几分嘲意。
华霜摇摇头,意识到他看不到之后,又轻声说:“我担心霖军的士兵和百姓。”
“好,很好。那本王告诉你,他们都会很好。会战功显赫地跟我回到临城,也会在自己的家乡安居乐业。”
华霜一听有点好笑,他说的这些话,跟赌气的差不多。
但她现在的心情,确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她走到他的面前坐下,看向他:“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把握打败撒伊度?”
“……打败怎样,打不败又怎样?”
“撒伊度不是个好对付的敌人,但要说方法,也不是没有。”华霜不管他的态度如何,接着说道,“我在乌军的这几天,虽然被限制了自由,可也打探到了一些消息。撒伊度虽然在乌军一手遮天,但是在朝廷内,也不是没有敌手。”
墨昀壑终于抬头看向她。
华霜阖了阖眸,继续道;“撒伊度为人嚣张跋扈,树敌自然不少,其中最大也是最厉害的一个,就是乌托皇帝的二儿子查勇。
这次撒伊度领兵出征,查勇本极力反对,并且联合了朝内的许多大臣联名上奏。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乌托皇帝还是力排众议执意任命撒伊度为将帅。”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查勇来牵制撒伊度?”墨昀壑问。
华霜点点头:“不错,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但毕竟也是一个选择。”
墨昀壑看向她的目光不知怎的变得有些幽深,许久,他才说道:“这几天,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华霜在心里一笑,想他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哦,那些,她真的不想再回忆,特别是有丁起的那一段。
可现在,她选择把那些再拿出来重新研磨,再重新撕裂。
“在那的每一分每一刻,我都在想,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什么时候救我出去。但每次有希望,得到的都是绝望。”
说完这句话,她看到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又想笑,不过还是如常地说下去:“不过撒伊度那人虽然阴晴不定,但总归没有伤害到我。那日他和你出去谈判的时候,其实也带上了我,只是你没有看到。你让玉峰很利落地把撒伊度给你准备的人救了出去,那一刻,我不知道是喜是悲。喜的是你占了撒伊度的上风,悲的是,被救的那个人不是我,而你也没有认出……”
墨昀壑眉头皱紧:“不是……”
华霜止住他,笑着摇摇头:“我没有任何生气怪你的意思。其实你能安全脱身,平安地回去,我就心满意足了。”她眯了眯眼,完全陷入回忆,“在那之后,我被他带到了一个地方,你肯定想不到他带我去了哪里。他带我去的地方,是平城的那个崖洞,当初我们躲起来最后给他致命一击的地方。原来他早就发现了那里。到那时我才知道,他表面的狷狂残狠,其实都是建立在心思缜密的基础上,这个人,真的很可怕……”
墨昀壑没予置评。
“再后来,我又被带回了乌军营地。就在那时,丁起被发现潜入乌军而被抓起来,被打得全身是伤,我用尽全力才将他救下来。他伤的很重,我几乎一日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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