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城门迎接的阵仗还是一如既往的壮观,不过相较于往次的激动兴奋,这回,霖军上下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或许是还没从不久前那惨烈的一仗中解脱出来。
皇帝照例对墨昀壑说些慰问之语,原本都一笑置之的这些话,今日听来,怎么都有些刺耳到难以忍受。
父皇,如果在战场时能得到你的一丝支持,我的境况,从来不会那么艰难。可是你的慈爱和不忍心,向来都不会给予我一分。
回到王府时,再见到全府上下出来迎接的下人,墨昀壑没有心思去应付他们,径直走过去去了书房。
华霜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不久之后轻叹一声,对着面面相觑的下人们道:“王爷这是累了,你们都下去罢。七叔,记得准备好梳洗的用具。”
“是。”“是。”
下人们倒是不疑有他,纷纷下去办了。
却只有七叔,待他人都走尽之后,才到华霜的身边,低声问道:“王妃,爷他……”
华霜对他笑笑,道:“无碍。七叔,我知你是真心关心他,日后的一切,便都劳烦你多费心了。”
“王妃您……”七叔一惊,显然对她的话一时反应不来。
华霜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继而又轻叹一声。不明白的,早晚也会明白。
走回主院时,华霜再看这一片院落,竟也觉得有些物是人非的意味。
她嫁给墨昀壑这么久,好像待在府内的时间相对的来说并不多。整日地跟他出去奔波,虽说有些冒险,但是现在来看,她是真的有些庆幸。庆幸这段短暂美好的时光,他们能够这样度过。
丫头高兴着来给她换衣梳洗,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之意。
华霜无奈地笑笑,倒也任由她去倒弄了。
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就变得特别易困易乏,待换上干净的衣物之后,她便轻轻打了个呵欠。丫头眼色极利,忙去把床铺整理好,而后便扶华霜去休息。
睡前,华霜对丫头说道:“若是王爷来,切记把我喊起来。”
丫头忙应了声。
她这才安心睡去。
这一觉睡得其实并不安稳。梦里,许多巨大的滚石坠落,压得她整个心口整个人喘不过气,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后,她醒了过来,满头汗水。
“来人。”她想喊人来喝点水,可是嗓音有些沙哑。
不一会儿,一杯温热的水便递到她的面前,她刚想这丫头倒是机灵,谁知一抬头,她却倏尔愣住。
“怎么,只不过半天时间,就不认识了?”墨昀壑保持着端水的动作没动,眼里带着揶揄的笑意。
华霜的耳根不觉一红。不过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人,还知道开玩笑,看来心情好些了罢。
喝完了水,华霜靠在床边,墨昀壑则走下去,放下水杯,却又端来一个小碟。
华霜定睛一瞧,可不就是这几日她分外爱吃的酸梅子。
“你不怕酸了?”她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墨昀壑又是那种笑:“你不是给我治好了嘛。”
想起“治疗”的方法,华霜的脸又红了。
稍稍休整过之后自然又是大宴。
在去宫中的路上,华霜还忍不住抱怨起墨昀壑:“都是你,害的我睡过头,没打扮好就匆匆赶来了。”
墨昀壑看着她气呼呼的脸笑了笑,道:“这样子已经够美了,不必太多缀些花哨。”
华霜还是有些介意,她介意的倒不是自己真的不漂亮会引来别人的嘲笑或是什么,她介意,只是因为她现在是晋王妃的身份,所以千万不能给晋王府,给他丢脸。可是转眼一瞧,身旁的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吧,算是她又想多了。
这次再来赴宴,墨昀壑事先还跟她约法三章,无非就是不许喝酒,不许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总之就是万事小心。
晋王爷话多的程度,惹得华霜都忍不住暗暗翻了几个白眼。
什么时候,高冷无双的晋王爷也跟操心的老妈子一样围着她说这说那,她可实在是不习惯。可只要稍稍表现出一点不耐,墨昀壑的脸立马就沉下来,她只又得装作很虚心很认真地受教。
好容易来到宴会的大殿,墨昀壑先把华霜带到位置上安顿好,而后便起身去和几个朝中的官员谈话应酬去了。
华霜见四下没人跟她聊聊天,实在无聊得很,便想着起身去找曼婷她们。谁知刚一起身,就接收到了来自某一处的警告目光。
华霜吐吐舌,连忙又退了回去。
不过不多久,沈曼婷先找了她来。
又是多日不见,两个朋友自然是互相想念地紧,互相问候了几声之后,华霜便问道墨昀阡近日的情况。毕竟当初是墨昀壑从他手里夺下的这兵权,她又哪敢奢望墨昀阡没有丝毫的芥蒂。更何况他们两人的情况已不比从前。
说起这个话题,沈曼婷的脸色不觉暗淡下来,她咬了咬唇,缓缓说道:“他最近是愈发让人琢磨不透了。三嫂,我倒宁愿他像以前一样对我冷言冷语,也不愿他如现在一般,让我根本看不出他半点的心思。”
华霜皱皱眉,心里竟有些不妙的预感:“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快于我道来。”
“那日三哥带兵出征之后,他……生了一场大病,烧了好几天才见好。那几日我在他身旁时时伺候着,却没听见他说过一句生气抱怨的话。待他裁之后,就几乎不再见我了。偶尔遇到一两次,他也不像以前一样把对我的不满全然发泄出来,整个人……阴沉得可怕。”
要沈曼婷说出这种话,可以想象得出墨昀阡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华霜的眼睛在场内一扫,果然看见了墨昀阡。只是他旁边站着的人……墨昀壑,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她的眉头皱的更紧。
要说现在这两人的恩怨,根本到不了握手言和的这一步。墨昀壑倒还有可能,可是依照墨昀阡以前的性子,他必定是不会跟墨昀壑说一句话。可看现在的情形,他真的变了许多。
有时候人改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变得太快,变得也,让人也认不出来。
沈曼婷似乎还在为其他的事情苦恼着,只见她有些不安地绞了绞手,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对华霜道:“三嫂,其实还有一事,我放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找不到机会与你说。我想,你应该知道。”
华霜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沈曼婷抿了抿唇,垂下眼眸,说:“我怀疑,如兰她,现在就在临城。”
如兰。付如兰。
华霜的心口一滞。
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在她的耳边,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以至于她都快要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将会给她带来些什么。
她强抑住心中的起伏,出声问道:“为何……为何这样说?”
沈曼婷能听出她声线中的颤抖,她又何尝不是,当初生出这分猜测的时候,她自己都努力压抑住自己狂乱的心跳。
“当初如兰在北境失踪的消息,我也听说过。虽说一直担心着,但这段时日我自己都有些应付不暇,便没多想。只是墨昀阡他发烧的时候,嘴里喊得名字一直是如兰,我原本只是以为他对如兰用情太深,才会无意识地喊出她的名字。但是后来,我在他书房的架子上,发现了一封书信。”
华霜端起桌上一杯酒,放在唇边,听她继续讲下去。
“那封信上没有署名。可是我和如兰这么多年的交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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