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妃眸光闪了闪,却没回答,只道:“总之这件事,就算最后真的没有结果,本宫也会认命。晋王妃,还是顺其自然罢。”
华霜一听像是事有不妙一般,忙道:“娘娘的话,臣妾不明白。”
“罢了罢了,本宫乏了,你先回去罢。若再有任何的消息,再来通知本宫。”
“娘娘!”华霜急声道。
信妃却只摆了摆手,面色疲倦,似乎是不想再说下去。
如此,即便是心里有再多的疑惑和不解,华霜还是行了个礼,转身出了去。
在她走后不久,信妃走到榻边坐下,双手有些紧张地相互交握,似乎有极为不安的事萦绕在她的心间。
其实,早在上朝冯德全宣布“册立”墨昀阡为太子之前,就已经有人找到了她。
在面对抉择的时候,她也终于抛却了原则。
抱歉,晋王妃。
华霜在回自己居所的路上,实在是想不通信妃转变如此之大的原因。
照理说,她应该是这件事上最迫切地希望能够早日找到凶手,救回她的夫君,证明她儿子的清白的人。可是现在,在听到她并没有确定凶手的时候,她竟隐隐觉得信妃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现在的信妃,不仅不像先前那般想调查出凶手是谁,反而像是在有意地……包庇。
想到这个可能,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
那人,那人究竟是谁?
他的目的究竟为何?他又是用了何种方法让信妃改变了主意?
这宫廷之中,他已经将皇帝的生死至于手中,若是再控制住信妃,那后果,绝不是她能想到,也能承担的。
又思量些许,她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墨昀壑。
因为此事的严重程度,远远超过了她预期的料想。
再晚一步,她怕就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正当她准备转身要走的时候,眼前却突然一黑,再然后,整个人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墨昀壑在墨昀阡走后设法派人去了后宫找华霜传个信,他知道今日发生的种种都是她的主意,如此便更要弄清楚她接下来要怎么做,如此,他若是能帮上什么自然也可以出手相助。
过了不多久,前去传信的人匆匆赶回来,喘息着道:“回王爷,王妃此时并不在住所。”
墨昀壑一怔,心道难道华霜还在皇帝的寝殿?
转念一想,他让传信之人再去一趟华霜的住所,让她回去之后无论如何想办法通知他。
可是回到王府之后,一直在傍晚时分,宫里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饶是墨昀壑素来沉定,这时候也难免生出些许的着急和不安。
七叔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于是斟茶的时候谨慎地问了句:“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墨昀壑却答非所问:“七叔,你觉得王妃她,什么情况下才会对本王的话置若罔闻?”
七叔想了想,道:“王妃她向来是个明理之人,应该不会无故不理王爷,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忙不开,这才没有回音罢。”
“对。应该有什么事情。但,是什么呢?”墨昀壑的手指在杯沿上打了一圈转,似是喃喃自语道。
——
信妃避开侍从进入皇帝寝殿的时候,皇帝还在昏睡当中。
看着龙榻上安详的面孔,信妃只觉得一阵酸涩莫名的滋味升起。
从初进宫时,她的一颗心便落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二十多年过去,这份心情却一直没有改变。
可是她不确定,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的位置。
她走上前,坐在榻边,轻轻抚上皇帝的面容。
记得那年她和方昭仪同时入宫,方昭仪却比她先有孕,皇帝因此似是更偏爱方昭仪一般,去她那里的时间比自己的要长上许多。那时候她是江南首富的女儿,进宫成为皇帝的妃子不仅是整个家族的荣耀,更是她自己的骄傲,可是那个方昭仪,不过是五品官吏的庶女,有什么资格与她争宠。
气恨归气恨,明智如她自然知道谋害皇嗣的罪名很难洗脱,于是待方昭仪一生产,她便买通了在昭仪院子伺候的丫鬟,暗中向她的药食中偷偷放入慢性毒物。太医诊治的时候并不能察觉,直到毒发之时,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昭仪中毒之事。只等她死去,皇帝除了黯然些许日子,却是更宠爱她了。这一宠爱,便是二十年。
方昭仪生下的孩子便是墨昀壑。
自此之后,她一见到那个孩子,只觉得心生厌恶。或许不是因为其他,仅仅是在于,他一直提醒着她,曾经的自己做过多么龌龊下流卑鄙之事。那样的自己,她都觉得痛恨。
信妃握资帝的手,轻轻开口道:“皇上,这么多年,臣妾的心一直都在你的身上,不管你信不信,以前为了争宠,臣妾连残害人性命的事都做过,只为了皇上的眼睛专注在臣妾身上。”
她突然笑了笑:“现在好了,皇上您要去了。这么多年,能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的只有臣妾,现在送您一程的也只有臣妾。在皇上的一生中,臣妾才是那个由始至终陪伴的人。臣妾在这,皇上就安心走罢。”
说着,她将皇帝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似乎异常满足。
——
墨昀壑决定再次进宫。
这次他甚至连马车都没有坐,直接施展轻功赶了去。
从方才开始,一股不妙的感觉便升腾至她的心中,再难拔去。
七叔说的对,华霜不是那耍性子的人,更何况还是现在这个时候。那么她没有消息的唯一解释就是,她没有回过院子,或是,她没有办法传出消息。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的处境都不会太妙。
都怪他,竟然一时之间真的相信了,凭她一个弱女子的力量,能够单打独斗地查清楚真相。他忘了,能够向皇帝下毒的人,哪会是一般的人物,知道华霜在查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拦,甚至会……不计手段。别说信妃是敌是友难测,就算她真的帮忙,又能保证一定会胜过另一方吗?
不。绝不。
他已经在心里给了答案。
现在的他只盼望着,在他赶到之前,一切都别出什么事才好。
让他终生遗憾,后悔一生的事,别发生才好。
阮阮。
——
华霜有知觉之后,敏锐地感觉到了情况的糟糕。
现在的她全身被捆绑地很紧,连动一下都很困难。而且,她的嘴也被封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困住她的地方很黑,而且她能感觉到空间不大,她一歪身体便能碰到壁。
仔细听去,外面竟然还有人走过的脚步声。
她努力地想制造出些响动,可奈何身体像是被下过药似的,没有力气不说,竟还感觉到丝丝的疼痛。
她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腹中的孩子。
有了身孕之后,按照常理说她会非常注意保护孩子的安全,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那才是做为母亲的本分。可是她却总是这样,无所顾忌,直到将自己置于险境。
以前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并不打紧,大不了受伤之后自己熬过去。可是现在不止一个人了,还有另一个生命在承受着她的保护,他那样的脆弱,那样的惹人疼惜。
她开始用头使劲撞击木壁,虽然没有太大的力气,但是从头部传来的痛感却让她觉得开始有了希望。
孩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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