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铮云背转过身子,望着眼前看不到尽头的悬崖:“朕想要会一会,这对岸究竟是人,是鬼!”
他的话中,大有深意,可是,路展却是急了:“属下绝对不会抛弃陛下独自离去的!若是陛下执意要走这条路,请让属下先行!”
耶律铮云的眼眸幽暗,里面的神色太过莫测:“朕想要亲眼去见见,这就算是朕的私心吧。”
“朕身边只带暗卫同行,你的任务,便是拿着玉佩,带着盟约,还有这五千士兵回京,他们都是精锐,京里到时候会有用的着的一日的......”
路展不明白耶律铮云的话,什么私心,什么想要亲眼见见,在他看来,对面若是真的有别的人,也只会是埋伏在那里的杀手或者是其他的未知的危险,一开始若是还需要过去探查,探查是否有什么危险埋伏,那么,那个领路之人决然自杀的样子,却告诉路展,对面必定有埋伏,路展都能够清楚,耶律铮云必然更加清楚,或者说,路展悚然,望着男人埋藏着什么秘密的,让人无法探测的眼神,他一开始便知道,从他听从那个领路人的建议走这边开始,他一直便知道。
“这是皇命!路展,你要抗命吗?”
耶律铮云与路展惊疑的眼神对视,眉头微微皱起,最后到底是吐出强制性的这么几个字,将路展所有的反对都压了下去,单膝跪地:“臣,接旨!”
手中的玉佩温暖润泽,是块上好的暖玉,路展牢牢地攥
住,他根本便不明白耶律铮云究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选择这样一条危险的路,他们可以绕路回京,他可以让士兵们先过去探视,即使相隔甚远,只要有人过去先行试探,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往这边传递信息。
偏偏,耶律铮云选择了这么一条让人无法理解的,近似绝路的方式。
男人没有动用轻功,却是一脚踏在悬桥之上,然后,稳稳地,一步站住,即使狂风吹的那悬桥左右摇摆,男人的衣服与头发飞舞纠缠,也仿佛是扎根其上的青松一般,挺直,峻立,无可撼动的沉稳。
任由它东西南北风的吹拂,他自巍然不动。
“朕若是一个月后没有回京,也不需要再来寻找......”
男人的声音模模糊糊,仿佛是含
着一种莫名的预知,他的话语,此时此刻,预示着不祥,他的声音,听在耳中,仿若隔在云端。
“带人立刻离开这里!”
耶律铮云的声音传来,然后,他便稳稳的,一步步向着对面而去,他不像是去探路,反倒像是去解脱什么一般。
暗卫的首领转头对着路展一礼:“在下誓死保护陛下,请将军,也早日回京!”
暗卫从来只负责做,只负责听从,他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不需要知道前因后果,耶律铮云的反常,他们不曾明白,可是,既然是耶律铮云的命令,那么,他们便会谨遵,听从。
路展双手猛地一抱拳,他的眼睛里,是同样的坚定。
那段最容易做手脚的悬桥,在狂风中左摇右晃,在所有人不安的眼神中,祈祷的眼神中,意外地,居然一直没有断裂,直到耶律铮云率先没入云雾间,也没有断裂的迹象。
对崖的路展等人望着紧随耶律铮云身后的暗卫们也跟着消失了踪影,而悬桥还在空中椅,都松了口气,不论对面有没有埋伏,没有再人在桥上的时候动手,那么,便不是最坏的情况。
“将军,接下来我们要如何?”
副手询问路展,大军还在远处驻扎,现在在这崖壁之上的,只有十几个人,其中还包括一个死了的南诏男人,一个昏迷的玉容公主。
耶律铮云虽然明确下令了,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放心让对方真的就那么带着几个暗卫消失。
“你带着玉容公主和军队汇合,选派一百名精锐,随时听候哨声调遣,我先过去。”
路展迟疑了一瞬,便选择了这样的法子,先斩后奏,便是耶律铮云真的要治罪,也要对方安全无恙才好。
抬腿便要上桥。
“将军,小心!”
随着几声惊呼,路展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退出了悬桥的范围,而随着他一个后退,一直两边晃动的本来直通两边崖顶的悬桥,猛地向着这边晃来,巨大的悬桥,铁链哗啦啦地晃动着,狠狠地撞在崖壁之上,激起一片火花,而那颇为厚实的相互链接着的木板,随着撞击到这边石壁之上的巨大力道,纷纷化为了大小不一的碎片,凌空掉落,有些甚至向着山崖上的人身上狠狠滑去。
一时间,浅浅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而沉默,更加在这些人中扎根。
“哐当!”一声,耶律铮云手中抓着的长剑,掉落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后,是两道切口平滑之极,仿若被刀切割的豆腐一般的粗大铁链。
只是,方才还联通着南北两边悬崖的长长的铁链,这一时半会儿的,已经成了光秃秃的两个锁扣。
“你疯了!”
南邰瑜猛地上前两步,眼睁睁地看着耶律铮云将自己的后路毁去,她只觉得心肝一阵阵地疼,她倒是想要解救,可是耶律铮云的动作太快,太不留余地,几乎是在见到她的面容的一瞬间,他便拔剑挥出了那么一下。
“紧随在耶律铮云身后的暗卫们没有说话,他们迅速地在耶律铮云身边身旁的几个位置站定,一副保护者的,防备甚深的姿态,即使在这异国之上,边境之旁,遇到了的人,是前不久才与自家效忠的主子大婚的南邰瑜。
人人掌中都已经扣住了武器,用戒慎的目光悄悄地扫视着南邰瑜的四周,即使现在看起来只有南邰瑜一人在此,也没有人真的会相信。
只等待耶律铮云的一声令下。
耶律铮云和南邰瑜互相对视着,暗卫们防备的动作与眼神,他们仿若未见,良久,在南邰瑜惊怒的瞪视下,耶律铮云笑了,唇勾起,笑的冷酷,像是和她初见那一日,雨中的笑容:“难道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他还是习惯对她用我,已经成了习惯,改不过来了。
当场听到耶律铮云这句话之后,气氛猛然紧绷了起来,暗卫们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先行出手,即使猜到有些异样,南邰瑜的出现很不合理,耶律铮云从踏上南诏开始,便很有些深意,尤其是方才做出的事情,可是,当耶律铮云此言一出,还是让他们深知事情的严重程度,比想象中的更深。
“朕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
耶律铮云轻声一句,暗卫们已经蓄势待发的气势,猛然回落。
“铮云,我爱你,你相信吗?”
南邰瑜终于出声,回应方才耶律铮云那句能够让每一个人心声震荡的话。
她没有上前,始终站在他几步远的位置。
“我相信,相信你是爱我的。”
耶律铮云的话,让南邰瑜眉眼间闪过一缕光亮,一丝璀璨,那阴沉暗淡的气息,都仿佛冲散了些。
“可是,我更加相信,你杀我的心。”
耶律铮云撸起自己的袖子,再次露出赤
裸的手臂,这次,已经不需要什么引子了,他只是微微催动功力,稍加一点震荡逼
迫,那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了之后悚然的,头皮发麻的金线,已经浮出皮肉骨髓,肉
眼看见那一根根金线将这个手臂占据,而耶律铮云的眼睛,是笑着的:“这难道不是你种下的蛊吗?”
南邰瑜恍惚地望着男人赤
裸的手臂,望着他眼中的冷涩,心口一震,腥甜的味道满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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