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起男人的发丝衣摆,强烈的坠空感足矣让任何一个人失去勇气,只是方方向后倾倒,他还有一拼之力,紧挨着悬崖边的,也有南邰瑜,他可以拉住她,可是,他却只是直直地望着她,望着她面上决绝的寒霜,那一瞬,他手中的剑扬起。
南邰瑜眼睛里,那锋锐的剑尖越来越近,她听到了身后绝曦惊慌的喊声,她望见了他眼中的恨意,手,握紧那把不断滴血的长剑,紧紧地握着,不曾松手,也不曾,反抗。
一瞬,便仿若是一生,那样短暂,又那样漫长。
“刺啦!”
一声轻微的断裂声,一段属于女人的长发,洒落,飘扬,迷蒙了男人与女人的眼,遮住了双方最后的情感。
断发,如断情,当日结发,今日情断!
“暗卫听令,退!”
没有疼痛袭来,却还不如疼痛,随着男人吐出最后一口内息的喊声,南邰瑜惊慌地望去,他的眼中没有恨,也没有了爱,冷淡无谓的让她的心都要撕裂。
她的手下意识地伸出,又缩回。
她是那么的矛盾,可是,男人已经再也不想要给予彼此一丁半点儿的机会了。
手中的长剑,松开,随着发丝向着下面跌落,而耶律铮云,也随着他这最后一次出剑,他的身子,彻底跌了出去。
男人的身子,穿过浓浓的雾,穿过层层的云海,彻底失去了踪迹,南邰瑜一直站在崖边看着,看着。
身后喊杀声不断,她仿若未闻,也许那些暗卫们听从了耶律铮云最后一道命令,撤退了,也许,是拼至最后一人,也要报仇,谁知道呢?这些人的生死,她其实,一点都不曾放在心上。
南邰瑜痴痴地凝望着云雾之间,那里空无一人,只有袅袅轻云随风而动。
一行泪珠,自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滚落,手指轻轻一楷,点点的湿
润。
南邰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身后传来女人欣喜的声音:“殿下,您做到了!”
绝曦的面上,是真正的安心,放松,她站在南邰瑜的身后,称赞着自己的主子,她的主子,终于再也不会受困于儿女情长了。
“属下会向大祭司进言的,耶律铮云已经死了,大燕群龙无首,这个时候,正是您的机会,只要得到大祭司的全力相助,属下相信,不日之后,您定然会再次入主太极殿!”
慷慨激昂,绝曦的情绪,甚至是过分的兴奋,不能怪责她如此,实在是,这两年的时间,自从南邰瑜的帝位断送之后,她亲眼见着自家的主子一步步忘记自家的职责,深陷入那些情情爱
爱之间,全然没了志气的样子,怎能不惆怅,怎能不痛恨。
绝曦说了很多,而南邰瑜,还是背对着她,站在崖边,想到不论南邰瑜现在如何下了狠心,以前,终究是真的爱着那个男人的。
绝曦便握住了那只冰凉无比的手。
“殿下......”
这一次,没有再给她机会说些什么赞叹的,慷慨激昂的宣言,南邰瑜那只被握在绝曦手中的腕子猛地一转,反握住了没有防备的女子的腕脉。
那一瞬,绝曦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意识到了不对,想要挣扎,甚至,她的口中,已经发出了与刚才撮指为哨的一点点音色。
南邰瑜终于转过了头,而比起她转过的头更加快速的,提前到来的,是一把长剑,方才刺穿耶律铮云胸口的,始终未曾被丢弃,一直紧紧攥在南邰瑜掌心的那把长剑。
血花四溅:“为,什么?”
绝曦脸上的不敢置信与眼中的痛苦交织在一起,样子凄惨的很。
“你该死!”
南邰瑜没有长篇大论地去解释什么,对着绝曦,她已经容忍了太多次,也解释了太多次,而这一次,身后是凛凛的寒风,那个人,在坠落下去的时候,是否很冷很冷。
这样想着,手中的长剑不止没有拔
出,反而是顺应着心的冲动,掌心一翻,剑尖在血肉中转动的声音,让人悚然。
“我该死?”
绝曦的唇一张,便是一大口鲜血,里面夹杂着破碎的血肉:“为了耶律铮云?”
“咳咳,呵呵呵呵,你才是下手的,咳咳,人!”
“你杀了我,他也活不过来了!”
她感受到了自己五脏六腑的疼痛麻木,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活不久了,方才看到耶律铮云被南邰瑜打落悬崖的一幕,有多么欣喜兴奋,有多少对未来的期盼,现在,她便有多少痛恨与绝望,她还没有看到邰氏复兴,她还没有将邰氏的子孙,送上天下至尊的位子,她怎么可以死,她怎么可能死!
染满鲜血的手,猛地攥紧露出在胸口外的小半截剑刃,新鲜的,滚烫的血液,洗刷着这把宝剑上一个染血人的气息:“我没输!”
南邰瑜望着绝曦眉眼间的执拗,甚至可以称作是偏执,她入了魔,可是,她不打算让她真的觉得自己成功了。
长剑猛地拔
出,一溜长长的血花喷溅在半空,南邰瑜一掌将绝曦击落,说时迟,那时快,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事情已经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大胆,放开统领!”
“杀!”
而那些绝曦手下的黑衣人才反应过来,绝曦若是死了,那么......
想到圣教对叛徒的处置,这些人便不寒而栗。
他们向着南邰瑜围去,想要将她制服,谁都看得出来,临时反悔的,便是南邰瑜,他们不知道她究竟有多么高贵的隐秘的身份,能够让绝曦一路恭敬,他们需要做的,便只是将方才南邰瑜的所作所为禀报圣教大祭司,便是将绝曦救下,将南邰瑜擒下。
刀剑临身,掌风袭面,南邰瑜的武功,只能算作准一流接近绝顶,却远远称不上绝顶,更何况,现在是在她心神俱损的时候面对远远超出自己的敌人,只是这么一忽儿的空挡,她的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应该庆幸这些人这个时候想着的是生擒吗?若不是如此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猛地一剑冰寒气劲划出,将面前砍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也暂时逼退了几个黑衣人,南邰瑜向后一退,却是退到了悬崖边上。
绝曦的口中吐出了一口口鲜血,逐渐成了黑色的血块,即使黑衣人用尽全力要救下她,也只能徒劳,他们终究不是大祭司或者是宫星拓那样的医术毒术的大师级人物。
心口一个大洞,空洞
洞的发冷,她费力地望着南邰瑜,望着这个让自己所有期盼转头成空的主子,望着她身上一道道鲜血飞洒,望着她没有向着山崖下突围,反而是站在了山崖边,望着对方脸上那淡淡的,无所谓的微笑。
望着她身上的伤口,不断流出的鲜血,顺着脚下,向着四面八方流淌,南邰瑜站的位置,是山崖的最边上,也是这小小的崖顶之上,最高处的位置,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而南邰瑜的血,正在向下
流淌,漫过枯叶黄沙,漫过怪石砂砾。
方才南邰瑜的那句,我没输,乍然间,便袭上了她快要失去思考能力的脑子,那一刻,她的思维,清晰地无比诡异。
“快退!”
可是,已经晚了,濒临死亡的女人,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方才被她做了大用处的圣尸虫再次出现,杀戮,死亡,呐喊,惨叫,构成了一副人间惨景。
血腥的,残忍的画面,绝曦颤抖着手,将食中二指放到唇边,吹响哨音,可是,再也没有一只圣尸虫听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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