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答应了吗？”在案发现场，蒋白容低声问我。
我扫了眼现场，“不答应更合他的意，借题发挥，最后肯定会正面对上，我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你是借机下台，给足他面子咯？”
“人活一张皮，不过人家比较金贵罢了。”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是在他之前查清，还是随意打发一下时间？”
命案现场，充斥着怨念和血味，两面墙上都是，如同泼上去的一样，恍然可以看到当时受害人的惨状。
“人命关天，牵扯无聊的胜负进来做什么。”我轻轻的触碰墙上未干的血迹。
蒋白容听后笑了笑，有些自嘲的说道：“我都忘了，你和所有人都有着不同的原则，人命至上。怎样，有什么发现没有？要不把魂招回来？”
我轻轻摇头，“不必了，卢訾郢应该已经在招了，而异人部那边也给出了尸检报告，现场也有明显鬼气残留，初步可以肯定是厉鬼所为。不过，具体情况是怎样，还得进一步了解之后再下结论，眼见不一定为实。”
“那你有眉目了？”蒋白容问。
“算是有吧。”我垂下眼眸，微微侧头，“根据目击者所说，是一个红衣女鬼纠缠死者，不过他受惊过度，精神有些错乱，问不出别的有用的情报，很难确认当时是什么情形。”
“按照正常流程，从死者身边的人查起，排除是厉鬼复仇，然后才是调查女鬼的身份。”蒋白容吸了吸鼻子，双手插兜，“卢訾郢有着人脉，不用亲自调查，不过为了不显得他是欺负人，他会自己去查，不过有人会主动提供便利，进展应该不慢，或许现在已经查清那女鬼的身份也说不定。”
“查到就查到吧。”我无所谓的说道：“你打算今晚就一直跟着我，不回去休息吗？”
“一个晚上而已，休息与不休息，有差别吗？”蒋白容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若是你一不小心赶在卢訾郢前面，你还能推到我身上不是？”
我听到他这话，不禁哑然失笑，“谢了。”
“我虽然背后站着师父，但是比起别人，可没那么重要，自身也得做出点成绩来才行。”蒋白容怅然一笑，“互惠互利而已。”
我知道，他这是在让我减轻心理负担。
万一赶在卢訾郢前面结案，到时将功劳全推到蒋白容身上，这样，卢訾郢对我的敌视就不会太大，而他会因为帮了我而被卢訾郢盯上，说不定会给他添不少麻烦。
蒋白容神色淡然，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会如何，轻声开口，“顺着鬼气残留，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鬼气很淡，而且随着时间，会逐渐消散，踪迹难寻。”我摇了摇头，指着没有丝毫鬼气残留的前方，“往这边走吧。”
蒋白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有些不能与人分享的秘密，他自然明白这点。
前面确实没有鬼气残留，而右边，却是有着相当程度的鬼气残留，是个人都会自然的往这边走。
我若是没有通灵之术，我也会走右边。
上海的建筑密集程度超乎想象，各种小巷子更是数不胜数，不知拐了多少道弯，终于到了地方——爬满爬山虎的老洋房。
红瓦粉墙，尖顶钢窗，坐落在幽静马路边上，在昏黄路灯掩映下，透着静谧祥和，让人禁不住想要在这住下，隐隐约约好像有悠扬曼妙的钢琴声飘出。
透过窗户，一扇扇窗户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大门边，找到门铃，轻轻按下。
几次之后，一楼东南角的一扇黑乎乎的窗户亮起了微黄的灯光，柔和温婉，一道人影投在了窗户上，椅几次，便消失在了窗户上。
而后便看到正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欧洲中世纪女仆装，身形有些臃肿，上了年纪的妇人，隔着缝隙打量我和蒋白容，带着戒备，一口流利的上海话，“你们找谁？”
“我们找叶小姐，想和她说说她未婚夫张启亮的事。”我尽可能的语气温和，客气的以上海话回答。
她依旧没有打开大门，“不好意思，小姐已经睡下，请明天再来。”
“那麻烦你转告叶小姐，张先生的事，我们也很遗憾，还请她节哀顺变，我们明天会再来的。”我朝她轻轻点头，而后给满眼疑惑盯着我的蒋白容递去一个眼神，转身离去。
蒋白容与我并肩离开，小声问我，“你刚刚和她说了什么，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还有我们就这么走了？”
“死者是这家主人的未婚夫。”我目视前方，轻声回道：“女佣已经去转告这家主人了，不要走太快。”
蒋白容突然沉默，又突然开口，“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很像我师父，总是有种全知全能的感觉，好像没有不知道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一样。”蒋白容微微仰头，似是仰望夜空，又像是在想什么。
“这片天看似很大，其实很小。说它小吧，偏偏又大的没边。”我看着夜空中几乎看不见的星星，“所谓的全知全能，不过是建立在自己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基础上而已，真正的全知全能，恐怕只有比命运更虚无缥缈的天道才能做到吧。”
“天道吗？”蒋白容沉寂了下去。
小跑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喘气的声音，一道身影挡在了我们的去路，正是刚刚的体态有些臃肿的女仆。
蒋白容两眼微微睁大，流露出一丝讶异，低声道：“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呢。”
我没有回他的话，看向面前一脸严肃微微喘气的女佣，和气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小姐想请你们进屋做客。”女佣面无表情说道。
她挡在我们前面，一动不动，摆明了要我们调头进屋做客，说不去也不行了。
随着胖女佣回到老洋房，屋里灯已经打开，并不明亮，却很温暖，好似烛光一样。
一进到屋里，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前拉斐尔艺术风格服装的女生，坐在那，神色黯然，知性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