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湾科技的竞标准备一直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距离开标日期越来越近,公司里的作战气息更加浓郁了,大家都匆忙地各自做着准备。
早上八点四十,是员工上班的高峰时段,电梯在一楼停了好久才满载着人慢悠悠地向上爬升。
又一个通宵加班后,卓逸风端着杯DoubleMocha,站在电梯口等待着,极力敛去连续加班带来的疲累之态。
头高高扬起,默默地看着电梯门上方的数字不断跳动。
这个习惯他保持了七年,从国内到国外,从学生时代到职场行走,从渔歌到新湾。即便正在与同行之人交谈,他的目光也总是落在那不断跳动的数字上。
他总是在期待,期待能重拾多年前失而复得那一刻的喜悦。
他和她来自同一所高中,那一年,他18岁,还是个朗朗少年。
与校园里的其他男同学不一样--他从不奔跑在绿茵场上,很多男孩子出尽风头的篮球场上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他总是夹着书,脚步沉着地走在从实验室到图书馆,或是从图书馆到教学楼的林荫路上。
从那个时候起,他的身上就透着一种诗人般儒雅的气息,总是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衬衫,轻风拂过,还能闻到淡淡的皂香。
他怀念那时的自己,可以活得那么单纯,那么淡然;怀念总是在林荫道上偶遇的齐刘海女孩。无论第几次偶遇,她都是低着头,或看向别处,或与同行者说说笑笑,却从不看他。
就这样或近或远地,她与他,总是擦肩而过。
所以,就像每天早上在同一个公交车站等车的人一样,看起来像朋友般熟悉了,但其实对对方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每一次她越过他,都会停止之前佯装进行的一切,只是回眸望着他。
所以,在他心里,她是个害羞的女孩。
而在她心里,他一直是个从容的背影。
那一刻,是任谁都有过的青春萌动。
可是,学业的繁重,母亲的期待,个人的骄傲容不得他想太多。
当收到理想学府的录取通知书时,他最想分享好消息的人,除了母亲,还有那个害羞的女孩。
高考结束了,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仍然在上课。
终于毕业,没了学业的束缚,男同学结伴到学校踢球,打校际友谊赛。女同学来加油助威,凑热闹。
只有从来只顾学习的他,毕业之后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总往学校跑。
于是,他自告奋勇地帮老师整理毕业生的鉴定材料,因为他的认真仔细和一手漂亮的行楷,老师当然乐不可支。
就借着这个幌子,他在校园里转悠了半个多月,却再没能和齐刘海女孩儿偶遇了。
拐了好几个弯弯,终于曲折地打听到,那个女孩儿转学了。
这个时候,他终于得知她的名字,凌蔚然。可是,除了她的样子和名字,他对她仍然一无所知。
十几岁的时候,很多人大概都有过一段模糊懵懂的初恋,甚至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什么性格,只知道,那一道身影,一抹笑容,和心中的一种思念。
即便遗憾,也是美好的。毕竟,他们曾无数次擦肩而过。
五年后,卓逸风觉得自己幸运之至。
为尽快厘清父亲留下的最后一笔债务,母亲与他商量后决定卖掉老房子,去保岗开始新的生活。
脱离旧日的压抑环境,又刚刚毕业找到工作,卓逸风感到久违了的舒畅不已。
那天,母亲去花市买了很多装饰品,叫他下楼帮忙抬。在新居的走廊等着电梯上楼,门开的那一刻,他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位新邻居--
那个齐刘海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