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顿饭钱今儿就免费,下次来我可要收银子的!”见大鱼又溜跑了,老板娘追在后头喊。

“晓得!”萧残夜懒得多话,他赶着想去瞧一个人。

他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分别这么久,他一直惦记着她,比几年的分别更甚。

她的粉脸、她的秀眉、她的水眸、她的红唇……还有,那玲珑惹火的身子,每每一想起,就让他血脉贲张。

那销魂的一夜,虽然让他疑惑于自己居然没毒发身亡,却也给了他足够多的回忆。

以前的月青绫是个小小的瓷娃娃,没有表情,没有灵魂,也没有任何情绪,可在三年前,他才真切地感觉到,原来她早就成长为一个足以令任何男人动心的女人。

他不敢急着要她。

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收拾残局,仅一个金风细雨楼就花了他一年多的时间。之后,他在境外的柔然、暹罗、琉球等异国他乡行走,让自己完全消失在中原武林的视线里,直到久而久之,再无人提起他的名字。

人都是很健忘的,何况是日新月异的江湖?所以“萧残夜”三个字很快就成为了过去式,更多的后起之秀代替了他的地位,就连往昔的仇人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死是活,从而将他渐渐淡忘。

这是他的目的。若非如此,他怎么有胆量要一个女人?一个自己真心喜爱的女人?

他不怕死,可怕她会有危险;同样,为了她,他想好好活。只有他活着,才能好好的保护她,让她也快乐也安心地活着。

这是他今后,唯一的目的。

☆☆☆

第7章(2)

乌龙镇的镇中,一向热闹非凡。

林立着商行、米铺、茶楼、酒坊……平日里就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时入促冬,天气愈寒,镇民们都纷纷出门购置入冬的衣物和食品。

粗犷魁梧的大汉从客栈出来,沿街一路直行。

离如意客栈不过五十米,就是月家医馆。

那里就是他的目的地,不料,刚走了不到二十来米,他就看到刚才从客栈里溜掉的元家徐蛋,正举着一根冰糖葫芦,活蹦乱跳地追着一个年轻女子后面。

女子着一袭粉色丝质棉衣,浅蓝色绣花罗裙,丝带轻束纤腰,十分的娉婷婀娜。

一头如云的长发被挽成又髻,簪着一支珍珠发钗,几朵粉色的楔散落发间,更衬得她明眸皓齿。

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那张白嫩的小脸上散发着既纯真又娇艳的柔媚气质,显得美丽不可方物。

是她!萧残夜一怔,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在路上碰到月青绫。微一思忖,便身形一闪,掩蔽在一处店铺旁的大树后。

“青绫、青绫,你吃不吃?”元媵好不容易才追上月青绫,很快活地说东道西,“我刚才在桥头那家老字号买来的唷,很好吃的!”

月青绫笑着摇着手,示意自己不吃。

“那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他们常教导我说月大夫年轻貌美,一定要当心被登徒子给揩了油去!”元媵咬了口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边吃边唠叨。

无奈又感激地笑着,月青绫心里知道他们的关心,手一指,向着如意客栈的方位。

“你现在要去那?千万别去,那个吓死人的刀疤脸又回来了,好危险的!”一提到姓萧的,元媵就差点被嘴里的山楂给噎着了。

刀疤脸?看来传言没错,果真是萧残夜回来了!

先前听到有人在传,几年前那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好像又回镇上来了,她还不敢相信,如今听元媵一说,就肯定百分之百是真的了!

月青绫一阵雀跃,满脑子都是“他回来了!”的欢呼声。

“青绫,你说,这姓萧的,这次回来不会是为了对付我吧?”元媵一脸凝重。

对付你?为什么?她蹙着秀眉,不解地望着正冥思苦想找对策的元公子。

“他那把赤焰刀还在我家仓库里,当初我费尽心机地把他的刀弄到手,他一定怀恨在心,这次回来,还不设法要揪我的小辫子?”

想来想去都不对劲,元媵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其实那把刀我也没什么用处,我又不会武功,不三不四说那刀太利,要玩也只能放在刀鞘里玩,万一割破了手可了不得啦!”

呵呵……月青绫抿嘴直笑。

元家那两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人,把都二十好几的元公子还当成刚落地的奶娃娃,呵护倍至、千依百顺,宠得元媵那叫一个神气活现。

“算了!我还是把刀拿到客栈去,万一回头姓萧的要算帐,也算不到我头上来!”元媵总算想好计策,又嬉皮笑脸地央求着:“青绫,你陪我回当铺去拿刀,到客栈给老板娘,好吧?”

他一个人,就算扛着把锋利无比的刀壮胆,也没那个胆子当着宝刀的旧主的面走进客栈去,所以还是多找几个人壮胆为妙。

月青绫不假思索地就直点头,心里悄无声息地嘲笑自己的傻。

她就是这样傻乎乎的,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事情,她都乐意去做!两人一路同行,并肩朝着元记当铺的方向走去,谁也没注意到,一道深邃的视线,目送两人看似十分亲密的背影,渐渐远去。

高大的身躯僵硬着,良久,突然转过身,朝着反方向大步离开。

他没有朝着原来预订好的目标定,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还有没有那个必要走过去?

在他的心中,她一直就是自己的目标,同时也固执地认为那个目标会一直在那里等待自己。

可眼前的一幕令他突然发现这一切,也许不过是他在自欺,其实根本就欺骗不了旁人。

☆☆☆

一个月过去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终于降临到了乌龙镇。

天气变得寒冷,人心,也即将渐渐冰冷……他一直没来找她。

月青绫等到几乎要绝望了!他明明就在乌龙镇,明明就离她不过咫尺,却没有来找过她,甚至还在躲着她!

他在镇上做了屠夫,帮着镇民们杀猪,他的刀法一流,下手又稳又准,技术活叫好又叫座。

他一个住在镇北那座高高的断崖上,除了小小的柴屋,最常出现的地点是如意客栈。

他付老板娘月钱,老板娘管他的伙食,偶尔会到鸣凤山庄看望一下号称命在旦夕的凤栖梧。

他很少与人交往,因此更加显得神秘危险,导致镇上的老百姓们对他又敬又怕,胆子稍微小点的远远看见他就赶快拐弯靠墙走。

一个月里,她曾经碰见过他两次。

一次是在集市上,他和老板娘两人正讨论着什么事情,远远地看到她走来,悄然转身就躲避开了。另一次是在西山下,他正和荆猎户和农夫小瞿刚从上山打完獐子回来。

见她拎着药篓,荆猎户个性虽然冷淡,还是出手帮她拎走药篓,忠厚热心的小瞿跟她连比带划地聊着天。只有他,一声不吭,扛着一只獐子大步朝前走,很快就将他们甩到老远。

擦肩而过时,她看到,他的棉外袍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里头的絮花来。

无奈地叹口气,月青绫将一件崭新的棉袍抱在怀里,将发愁的小脸深深地埋进温暖棉软中。

这此日子里,每天除了照常给百姓们看诊,制药,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替他做衣服和鞋。

深蓝色的布料包衬着新收的棉絮,一针一线,她在灯下细心地缝着。

天越来越冷了,他一个大男人,哪会懂得照顾自己?若是冻病了可怎么办?这样一想手下的动作就更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