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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吐舌头。黑羽对她多好多凶,这两天她可尝怕了。她每次偷溜下床动动,回头总会看见一双眼不悦地瞪着自己,于是只好摸摸鼻子,嘴叹着长气地卧回床上。

她虽然开心他记挂她,可偶尔,她还是会在嘴巴嘟囔他对她太严厉了。

连下床走动走动都不行——真是闷煞她了!

黑羽在,可大慨是累了,他正卧在书斋的罗汉床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睡着最好——她像偷儿似地放慢动作与声响,只见穿着嫩黄色衣裳的她蝶似地穿过窗边。

但是,窗里一个声响又将她拉了回来。

“不要——母后——您要就跟我一块走——”

作着噩梦的黑羽双手不断挥舞,想拉回梦境中娘亲的手。梦里的他仍旧是孩童模样,穿着上等绢衣,拚命扑打紧抱着他奔逃的花朗。

他满心满眼,只有他美丽的母后哭红了眼,原本贵气逼人的凤袍,也沾染上大片大片的红血。

“我儿——你快走——快走!”

“快放我下来,朗护卫——”梦里的小男孩涕泗纵横地喊。

“——母后!”一声低喊,黑羽自梦中惊醒。

“少爷?”一见他神色有异,翠微立刻支好手里竹帚赶进来房里。“您还好吗?”她睁着大眼关心地望着他。

他像失了魂似地怔怔瞪着她,那眼神,感觉像完全识不得她似。

翠微急坏了,刚才她在窗边听见他在睡梦中挣扎,不住轻摇他,终于把他摇醒了,可怎么知道他醒来却一副痴样——

“您没事吧?您还认得我吗?我是翠微啊,古翠微,您记得吗?”

黑羽回过神,头个就望见她担忧的脸。

“你说什么,我当然记得你——”他揉揉额头,方才的梦境还历历在目,他才会一时恍了神,误以为自己还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

他也不懂,这个梦已经好多年没出现了,怎么今天会又突然梦见?

“您刚的眼神……我好担心……”见他没事,她在安心的同时,眼泪也掉了下来。

刚才她真的被他吓到了,就连眼泪也慢了好几步才追着落下。

“你哭什么?”黑羽没好声气。他素来最痛恨在人前表露情绪,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可说也怪,打从这家伙出现,他屡屡在她面前出糗。“你在这儿多久了?”

她抬手擦去眼泪。

“好一会儿了,我刚自您窗边经过,听见您一直在喊什么‘牡厚’,什么放开我、一块走的……”她顿了一下又问:“‘牡厚’是谁啊?他做了什么事惹您伤心了吗?”

黑羽瞧她毫不惊讶,就知道她没听懂“母后”的意思。

八成,她当他是在喊一个姓牡名厚的人吧。

这也是她单纯的地方。他四两拨千斤地说:“只是作了一个噩梦,没什么——”不过他紧接着想起:“你怎么没在床上休息?”

翠微缩了下脖子,还以为他或许不会注意到的。

“我躺腻了,所以下床走走”她没胆直说她在外头扫地的事。

黑羽又用那种吓死人的眼神瞪她。

“你是觉得伤不够重,还想把自己身体搞得更不舒服?”他推她离开罗汉床。“还不回房躺下!”

“等一等——”她扭了下身摇头。“我刚好有事要跟您说。”

他瞪她一眼才点头。“说。”

她垂下头,好努力才把话说出口。“您前两天不是跟我提过,您……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

她早先不是说不用,现反悔了?他眯起眼打量她。“你想到要什么了?”

“对——”她深吸口气,蓦地抬起头来。“我想跟您要一个机会——一个接近您的机会。”

黑羽表情惊讶,好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

“你——”他有没有听错?她刚说的……真是那两个字?

翠微垂下头,脸颊红得跟熟透的蜜挑一样。“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太过出尔反尔,早先说得好听,什么该报答的人是我,我不应该跟您要人情的,但……”她边说,边紧张地扭着细长的手指。

黑羽顺着她动作下望,发觉她指尖不再如初见时那般干涩枯荒。

她确实有把他的交代记在心里——他唇角微微一扬。

“但这个主意就是不放过我——”她终于按花婶的吩咐说出口了,当然,这里边八成是她自个儿的意思,花婶的意见只是帮敲了下边鼓,给了她勇气。

“我想要亲近您。”

她深吸口气大胆抬头,直勾勾的眼神藏着羞怯——与满满的决心。

她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读出她眼里的坚定。

她继续表白:“我对您……已经好久好久了……从之前偷偷躲在芦荡里听您吹笛子那时开始,我就已经……”

黑羽何其敏感,马上发觉她偷偷隐掉句里最重要的话——己经好久好久了——“什么”?他审视她红到不能再红的脸庞,活到这把年纪,二十有七,他头一次兴起捉弄人的意念。

不知她怎么应对?他边说话边想。“你话说得没头没尾,我听不懂。”

她瞠目结舌。她都说得这么白了,他竟然还不懂?

“那——”

“做给我看。”他半垂下长睫露出促扶的笑,确实他此刻不安好心,他带点恶意地想看她究竟能为“亲近”做到什么程度,而她写在眼睛里的决心又是到什么程度?

“不然我怎知道你说的‘亲近’,到底是哪种‘亲近’?”

翠微一张脸皱得像吃了什么酸牙的腌梅似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吗,哪里懂什么“亲近”的法子,当初花婶点拨她,也没教到她这一样啊!

真是苦恼死她了!

可这节骨眼,她又不能告诉他等会儿,她得先去灶房问一下花婶来再答覆他(婶交代过,她们俩私下的讨论,可以偷偷做,但绝不可传到少爷耳朵里。

少爷最忌人家私下勾搭设计他什么,每每知道一定发火——花婶如此耳提面命。

见她犹疑不决,他有些欺负人的开心。这才对嘛,老是他在她面前做些不合自己个性的事,所谓风水轮流转,他终也看见她手足无措了。

黑羽心里得意,可表情仍旧镇定,丝毫窥不出异状。“做不出来就算了。我不可能答应这种不知底细的要求……”

“我做!”她猛地开口。

这倒新鲜了Z羽手一摊,等着看她表现。

翠微虽有些憨傻天真,可她感觉得到,少爷能否接受她,就全看她这会儿怎么表现了……她蹙眉苦思许久,冷不防一件事从她脑袋深处钻了出来。

有了!

她喜不自胜朝黑羽靠去,凭着记忆抱住他头,好纯好真、丝毫不带邪念地用嘴轻碰了碰他的额。

那软软微湿的触感,教黑羽呆如木鸡。他怔怔望着她。

“你——”他的心整个乱了。

他一直认为她绝不可能主动碰他,可她轻轻地一吻,就像颗大石砸中他心湖,那涟漪荡起之大,直教他头晕目眩。

要不是她这一碰,他根本不会晓得,原未自己——如此渴望他人碰触!

望着眼前还在张合说话的小嘴,他体内一把火烧了起来。

可恶这丫头,在对他做了这种事之后,表情怎么还能如此天真无邪?

翠微浑不觉自己触动了什么,还在解释她所以亲他的原因。

“小时候我也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