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洛阳城

时逢正午,喧天的锣鼓声,自东城郊一路传来,将寂静的洛阳城渲染得热闹不已,迎亲队伍更是浩浩荡荡的绵延至数里外。

从今日迎亲的排场、阵仗就可见南宫家的财富与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在洛阳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大户人家的南宫家办喜事,一直是城中众所目的大事。

尤其是南宫山庄的药材生意闻名天下,生意有所来往的商贾当然也不在少数,因此,今天城里所有百姓,莫不争相前来抢睹南宫家再度办喜事的风光场面。

看热闹的百姓将整个大街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莫不睁大了眼、仔细观览着绵长的迎亲队伍、金碧辉煌的红轿以及整整好几车,多得让人目不暇给的嫁盒,交头接耳的私语着。

“怎么这南宫家‘又’娶亲啦?前些日子那南宫珩不才娶了衣水映吗?怎么今天又要办喜事啦?”

一名身形矮小的男子挤在人群之中,疑惑的搔着脑袋嘟囔道。

半年前衣水映嫁给南宫珩的消息,足足令洛阳城的百姓震惊议论了好久,其实远近驰名的大美人衣水映,嫁给相貌俊挺出色的南宫珩也该是件美事——

但坏就坏在那南宫珩是个瘸子!

这么一个娇娇柔柔的美人儿竟嫁给瘸子,足令城中的年轻男子懊恼、惋惜了许久,再如何不济,怕是连城西磨刀的光棍王大,也强过南宫珩那个瘸子。

“今儿个是南宫家的二庄主南宫琰娶亲。”

身旁一名青衣男子瞥了他一眼,简略的解释道。

“南宫琰?”一下子,矮小的男子眉头全纠了起来。

“咦?这南宫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几个月前不还听说南宫琰要迎娶自小就到南宫家依亲的衣水映吗?结果那衣水映却嫁给了他大哥南宫珩,反倒是南宫琰娶了个外地姑娘?”

“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青衣男子说起这件至今仍让城中百姓议论纷纷的八卦,精神可全来了。“听说啊,前几个月这南宫家可出了件大丑事啦!”

“丑事?这南宫家做生意向来实在、谨慎,据说两兄弟平时也挺和睦,顶多也只是南宫家的千金性子野了些,哪来的丑事啊?”矮小的男子怎么也不敢相信。

“那是在南宫珩娶了衣水映之前!自从那衣水映嫁给南宫珩之后,两兄弟就闹僵啦!”

“究竟是出了甚么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青衣男子沉吟了下,摇摇头。

“不过,据很多上南宫家谈生意的人透露,两兄弟现在不但变得阴阳怪气,整个庄里更是犹若一座鬼城一样,阴森恐怖得孩人哪!”

“依我看,这事儿八成是这做大哥的南宫珩心生妒忌,才使出的伎俩来个横刀夺爱!”

“事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人知道,南宫家的口风也紧得很,几个月来谁也探不出半点口风,横竖如今这两兄弟全各自成了亲,至于他们心里头真正爱的究竟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了。”青衣男子耸了耸肩道。

“喂,兄台!那南宫琰要娶的这姑娘是哪儿的人士?”

矮小的男子好奇的再度踮起脚尖,盯着打从前头过的迎亲队伍好奇的追问道。

“听说是远地镇海县的姑娘,家里也是做药材生意的人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听说,这椿婚事还是南宫老夫人做的主意。”

“攀上了这门好亲家,这下南宫家岂不是富上加富啦!”矮小男子语气中有着羡慕。

“这自然是不在言下啦!”

较于轿外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轿内头覆红缡的新嫁娘却是一无所知的沉浸在出嫁的喜悦之中。

她只知道,她成了亲,嫁给自己梦寐以求的男人!

这六年来的日夜等待,全都值得——

值得了——

夜冷星稀,暗香浮动——

在静谧沉寂的房内,一对腕臂粗的龙风红烛分列案上,荧荧的烛光映得红色的喜帐、喜被格外的显目。

只见华丽偌大的喜房里有个一身凤冠霞帔的娇柔身影独坐床畔,头复红缡的螓首也始终娇羞的低垂着,唯有一双紧绞的雪白柔荑泄露出她的不安与紧张。

白凝霜端坐在床畔,一心候着她的夫婿进房掀起她的红缡。

六年了!这六年来她不曾再见过他了,但她知道,无论他变得如何,她定会认得出他!

听着门外异常静谧,丝毫没有半点喜事气息的平静,凝霜不无疑窦,但早已被喜悦冲昏头的她,哪顾得及想那么多,只觉一颗心,跳得又快又急,仿佛随时会跳出胸口似的。

她不敢相信!

她竟然真的嫁给了南宫琰——那个六年前打从她娘带她上南宫家做客,第一眼见到便从此钟情于他的男人!

当她第一眼见到他那张睥睨天下的自负、狂傲脸孔后,她的心就彻底为他沦陷了。

他修长、挺拔的身影,以及俊美、出色的五官,紧紧吸引了她的目光,但令她倾心的不是他俊美无俦的相貌,而是他眼中散发出来的自信神采与——阳光!

就是因为这道宛若烈日般耀眼的光彩,她足足等了六年。

而南宫夫人也遵守当年的诺言,在她满十八岁这天依约前来提亲,于是,在她满十八岁又两个月后,她如愿成了他的妻子!

要不是她娘因为生意上的关系,与南宫家的老夫人素有交情往来,她怎会遇上了他?

想起了她娘,白凝霜的心里有着难言的感谢。

年方三岁就没了爹爹的凝霜,是她娘一手扶养大的,虽然是孤儿寡母,但她娘却有着一身不服输的傲骨,非但不愿靠他人的接济过活,反倒是一手扛起了家里的生计,在外头奔波,做起了卖药材的生意。

她娘不畏流言、更不怕险恶的江湖是非,十几年下来硬是将一间小小的药铺子做得有声有色,甚至在各城县的分铺多达十余间,这些庞大的生意全靠她娘一人独撑了下来。

也因此,外头的人给她娘起了个“铁娘子”的称号。

但对于她,她娘虽然宠爱但绝不放纵,因此,长久下来她的个性就如同她娘一样,倔强而不服输。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紧闭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一双黑靴也随之踏进了房。

他来了!

她紧盯着那双朝她逐步走近的脚,心紧张得几乎跃出胸口,一双搁在膝上的葱白小手不知不觉更是扭得死紧,无措的等着她的夫婿下一步的动作。

新婚之夜,你得先由夫婿掀盖头,再喝交杯酒,然后服侍夫婿更衣,再来夫婿会替你宽衣——

她羞红着脸蛋,宛若念口诀般牢记着她娘教过的步骤,边紧盯着那双伫立眼前良久的脚——

孰料,令她意想不到的,他竟迳自卸下衣衫便倒床而睡,留下她不知所措的呆坐一旁。

她料想过千百种令人羞、心慌无措的新婚夜,却怎么也没想过会是现下这般景况。

“相——相公,你该来掀我的盖头——”怔忡了半晌,她终于支吾着挤出一句话。

“自己掀吧!反正这儿也没有旁人。”

一句淡漠得仿佛没有半点温度的话自褥间悠悠传来。

纸窗外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衬得房内格外死寂,唯有的沉重呼吸声在小小的空间里隐隐浮荡。

凝霜瞪着自己绞得死紧的纤白手指许久,再度艰难的挤出话。

“相——相公,劳烦你,我娘说新婚夜你一定得——”

话声未毕,床上的身影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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