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她曾经好奇水明月为何会将庭院做如此改变,可他总是说等时候到了,她便晓得,是以她也没再问过。

“夫君今夜打算要将这庭院里的秘密告诉我吗?”走着走着,她打趣的问道。

水明月抬头望了眼天际,答道:“不急,再等会儿。”他第二次说出同样的话。

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了片刻,她偏着头,盈盈笑道:“夫君是想等到太阳打东边出来时才打算说?”

“吃甜,连说话都溜了?”清朗的嗓音发出沉沉的低笑。

“说来这几日吃的甜品,大概是我有生以来最多的时曰。”余美人半是无奈的苦笑。“所以请夫君撤回用甜品哄我进补的方法吧,吃多了也难受呀!”

她虽爱吃甜,但一直吃也受不住。

他伸手掐捏着她的脸颊,“嗯,的确是太补了。”

“还说!”余美人娇嗔。

蓦地,一抹白影晃进了水明月的视线,他松开掐着她脸颊的手,改为牵着她的手,带她迎向前去。

余美人也看见了,忙问:“这是?”

“嘘。”他做了个要她噤声的动作,“仔细看。”

他们紧盯着那一株不小的花苞以缓慢却看得清楚的速度进裂,仿佛还听得见声音,花办徐徐的伸展张开,像个娇艳欲滴的美人伸着懒腰,动作既轻柔又妩媚。

倏地,花儿完全绽开,就在他们面前。

“昙花,又名月下美人。”站在她身後,他用着低低的声音告诉她。

“月下美人……”她凝视着花儿洁白怒放的姿态,喃喃重复着。

“嗯,月下美人。”既有月又有美人,这花是他特地为她种的。

鼻头有些泛酸,水雾弥漫的大眼闪着璀璨的光芒,用不着他说出口,余美人从花儿的名字便能察觉出他藏着不说的情意。

月下美人,有他水明月的“月”,又有她余美人的“美人”,他大肆动工整修艳府里的庭院造景,全都只为了向她诉说那些他绝口不提的话,他以行动证明了给她的真心真意。

教她如何能不感动?如何能不鼻酸得想哭?

四周有更多的花苞——绽开,她的眼帘里映人一片粉嫩的洁白,同时模糊了她的眼。

“不喜欢?”许久没听见她开口,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她摇了摇螓首,一回身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娇软声音由他胸前传出,“喜欢,好喜欢。”

她的话成功的安抚了水明月心里的不安,原本绷紧的身躯松懈了下来,劲瘦有力的臂膀环上她纤细的腰,眉问惯有的冷冽被卸下,只剩给予她一人的柔情。

月光下,美人惹人怜。

教他如何不爱?

为了调养身子,余美人几乎都待在府里没出去。

搁在书房内的帐册没有人动过,被细心的收拾好,已经慢了好几日,余美人知道不能再拖,於是她一大早照例送走水明月之後,便来到书房,想把落後的进度多少补足一些。

杏梅和另外一个丫鬟拿着檀香扇,一左一右替怕热的她插凉。案上除了文房四宝与帐册之外,还奉上了让她解渴的冰凉甜汤,可这会儿,不管东西准备再齐全,余美人的眉心都染上一层阴影散不去。

杏梅偷偷的打量着王子的脸色,问:“少夫人有烦恼?”

纤细洁白的指头掐着下颔,如羽扇般的长睫垂下,墨润色的瞳心紧盯着手中的帐册,压根没听见杏梅的问话。

跟在余美人身边好些年了,杏梅甚少看见她的表情如此凝重,不由得瞥了眼那本帐册,可惜大字不识几个,完全看不懂上头写了些什麽。

“唉。”难得的,余美人叹了口气,小手改为托着腮帮子,眉心紧拢。

“少夫人不能叹气呀!这一叹,福气可都给叹掉了。”杏梅大惊小怪的说。

双眼无神地瞪着帐册发愣,余美人喃喃道:“问题是,这如何能不叹气?”

“少夫人究竟为何事而叹气?”

螓首从手上抬起片刻,她睐了杏梅一眼,接着又搁回手上,然後又是重重一叹。

杏梅忍不住扁嘴,哀怨道:“少夫人是认为杏梅不够可靠,无法了解您的烦恼就是了。可怜杏梅跟在少夫人身边也有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杏梅……”

余美人被她的话逗得哑然失笑,“如今你怎生来着?是老了,还是不能动了?我何时嫌过你来着些。

见她笑了,杏梅便松了口气。“是杏梅言重了。”

余美人摆摆手表示不再追究,重新打起精神专注於眼前的帐册,只不过她一看见上头的帐目,脸色便有些沉。

毕竟有哪个当家的看到自家经营的铺子连着几个月营收掉了近两成还会开心的?

可她左思右想,就是不了解到底哪儿出问题了。以往在这天子脚下的长安京,有钱有势的权贵之人不少,营收都可以达到永乐城的一倍以上,如今却掉了两成,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不喝茶了,还是他们余家的茶出了问题?

“杏梅,差人去请东大街上余家茶庄的赵掌柜来。”继续翻着帐册,她决定先请铺子的掌柜来询问状况。

“是。”杏梅得命去办。

合上帐册,余美人吃了一块桂花糕,甜而不腻的清爽在口中化开,多少舒缓了她紧绷的心绪。

半盏茶工夫後,赵掌柜在下人引领下来到书房。

“当家。”赵掌柜朝她施了个礼。

余美人拿起帕子拭去唇边的残渣,边说:“赵掌柜请上座。”

入座後,赵掌柜先开口了,“当家找我来,是有要事相谈?”

“嗯,今日找赵掌柜来,是想请问铺子里的状况。”她让人奉上茶和精致糕点,然後款款落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开门见山的说,“到底都算自家人,我就不客气的问了。”

“当家请说。”

“我想知道近来营收掉了两成的原因。”说着一口车语柔调,她的话不像是责问,说是客气的询问还差不多。

闻言,赵掌柜的脸色也沉了,“这……”

虽然他早有预感当家的找他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事,可他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掌柜请宽心,有话便直说,如今咱们是要讨论解决问题的症结,而不是徒增烦恼的。”眼见趟掌柜连茶都没喝上半口,她随即吩咐道:“这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杏梅,去换杯新茶来。”

新茶奉上後,赵掌柜迟疑地喝了一口,心里忖度着该如何回答。

瞧见他脸上多变的神色,她猜测道:“是跟我有关吗?”

“不是的、不是的!”脸色大变,赵掌柜忙摇头否认。

“那麽是什麽?”她极有耐心的继续问。

赵掌柜欲言又止的瞟了余美人一眼,突然以万千的气势一口豪饮,把茶当酒壮胆,重重地放下杯子,开口说:“最近京里开了许多茶庄,皆是隶属於刘家茶庄的分号。”

余美人颔首,同时宽了心。

她一直惦记着个把月前另外一间分号的掌柜说的话,还以为又是谣言惹的祸。

“刘家的分号并没有我余家来得多,况且茶的优劣一喝便能分辨,如何能使营收掉了两成?”刘家并无法撼动余家在长安京的生意,这点她身为当家早巳确认过。

“这刘家今非昔比呀!”趟掌柜解释,“东大街刘家茶庄硬是多了咱们余家茶庄一间,听西大街、北大街和南大街的分号掌柜说也是相同情况,且小的差人去刘家买过茶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