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二哥是怎么交代的?”

大黑无奈地据实转告,“二少说,就算是吃了人,也不许吐骨头。”坐在后头的陆余,听了,仅是闷声应了应,似乎也不怎么期待他二哥会手下留情。

大黑回首瞧了他一眼!在他面上又找着了若无其事的模样后,再也忍不住地直挠着发。

“少爷,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想问你。”

“问什么?”

“你究竟是想当好人,还是扮坏人?”这些年来,任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何陆余都在明里扮个人尽皆知的在大恶人,偏在暗地里又去扮个地下善人?都不觉得矛盾吗?

陆余先是愣了愣,而后随即别过眼。

“好问题。”远方天际的云彩飘过他的眼帘,这答案,我也想知道。

他已经忘了,究竟是在何时起,他渐渐淡忘了那些曾经在他心上萌芽过的梦想,因庸碌的现实生活,总是将梦想化为一朵摇摇欲坠的花朵,再让它随着日子瓣瓣凋落,再随着时光的尘埃埋没在尘泥一昙。

不知为何,现下的他,忽然很想抛下手边所有的翁务,奔回家中,在四号春光甚好的院子中,再次看一看计然对他微笑时的模样,因他总觉得,在那张灿烂的笑颜里,坦坦剔透的都是打心底的欢喜,人间里的忧伤与寒冷,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

但愿……真能那样就好了。

在管家丹心的指点下,自返客栈就急着寻人的陆余,在四号房里找不着计然的人影后,一路寻人寻至柴房,并意外的发现,他以为从没好好吃过几碗饭、老像是被饿过头的计然,此刻正熟练地拿着一柄她自家中带来的柴刀,动作老练地一刀刀劈着柴火,不但力道足、技巧好,就连劈出来的每根柴火大小都差不多。

“你在做什么?”

“你回来了?”犹在忙着的计然没回过头,“我在帮丹心一点小忙。”

打从丹心路经天空四号房,又再见着里头新床的惨况,因而尖叫逃走后,深知丹心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废柴的她,就主动的跑来柴房帮忙毁尸灭迹,省得怕东翁得知这事后会讨骂的丹心,每每在见着她时都会愁容不展,白白浪费了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庞。

很不习惯她这么背对着他,陆余在她忙完手边的事后,即拉着她到柴房里置放的长椅上坐下,两眼一触及她面上总是等待着他回家的熟悉笑意时,那些一直徘徊在他心头不散的乌黑云朵,立即就像是被悠悠的风儿吹散在天际远处。

“怎么了?”放下两袖后,计然不明所以地瞧着他面上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看你没生得几两肉,哪来的这一副好力气?”不想告诉他今早发生了何事的他,只是好奇地拉开她的衣袖,直在她细瘦的手臂上东摸摸西瞧瞧。

“为了挣钱补贴家计。”她边说边坐近他的身畔与他肩并着肩,很是喜欢与他这等的亲昵氛围。

“怎么说?”

万般不想提及那个属于自家家中的秘密,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又很想证明新床之所以老是会被毁,错误确实是不在她的身上,迫不得已之下,计然也只好吐出她家亲藏了二十来年的秘密。

“你……可知当今武林盟主是谁?”

“斩盟主。”算一算,那夹老是不在家的邻居也连任好些年了。

“那前一任的武林盟主呢?”拐弯抹角的她,诱导式地再问。

“是谁?”有这种人吗?他还以为武功高强到连蔺言也打不过的斩某人,是打从一生下来就直接荣任盟主了呢。

她不情不愿地承认,“我娘。”听说,在她娘亲弃任之后,武林盟主之职,还空悬了近十年。

“怎这事从没听人说过?”陆余登时瞪大了眼,忙不迭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因我娘从不肯说。”她叹息深似海地一手掩着脸,“我之所以会时而力大无穷,时而与常人无异,这全都要拜我娘胎所赐。”

小时候她就习到了一个人生道理,那就是大人都是会骗小人的……不,是孩子啦r者她该说,每个人的身后,总会有一段年幼无知的好骗过去产。

“怎么说?”

计然顿愣了一会儿,“你有兴趣听?”她还以为,除了她家生女的血统外,肩负着生女使命的他,其实对她这方面以外的事,并不……

“关于我的一切我都有兴趣。”陆余好整以暇地调整好坐姿,再伸长了手环住她的肩,两眼笔直地看向她。

扑面而来的热意,在他愈看愈专注之时,像蓬暖火似地蒸腾上她的脑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挽住他的手臂,习惯性地拉来他的衣袖藏住她泛红的脸。

“为了分担家计,我大约是从十岁起,就开始到山上砍柴并到市集里卖柴,那时我娘拿了颗说是师门秘传神力大丹给我,说是在吃了后,我砍起柴来就会事半功倍。”

至今她仍是不懂,那颗听说能增力十倍的神丹,她家娘亲日日嗑上一颗,连嗑了十来年,也不见有啥神力,就连几个姊姊也都不见其效,偏偏她才吃了一颗,就吃出乱子来了。

“……的确是如此。”回想起她是如何一再毁掉新房里木制的物品,陆余边拉来她的手看着边说得很感慨。

计然低首看着他的两手,修长美丽。指尖圆润,她不禁抬起他的左掌正色地再瞧个仔细。

“你会看相?”

“嗯,学过点皮毛。”她的指尖轻轻滑过他滑嫩、从不曾做过粗活的掌心,“这是富贵命喔。”

她的嗓音,此时此刻在他耳里听来,就像是在对他撒娇一般,可在经历过一早的事后,他却不得不告诉她现实的一面。

“有钱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与他今日所见的相比,他倒情愿他是生在不会饿死就好的普通人家里。

计然语带犹豫地问:“你今儿个是上哪去……工作了吗?”听东翁说,他只要一离开办公的钱庄,就又是奉命去讨些陆家大少、二少怎么也收不回来的烂帐了。

“是去讨债。”得知这事她早已知情后,这一回,陆余直接道也她所说不出口的。

“今日我去之处,是个富人之家。”

“富人为何要借?”她还以为只有三餐不济的穷人,或是有所需要之人才会去借钱。

“因他们拉不下脸穷。”

“当个穷人,需要勇气?”靠在他身边的计然,边看着他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庞,边多心地听着他那似乎过于淡然的话语。

“对许多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来说,是很需要。”陆余揉揉她的发,“他们不像你,富也富过了,穷也穷过了,可却觉得这两者间根本没什么差别也不会怀念,我只能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过苦日子的。”

繁华如梦,或许眨眼即过,但仍旧是有着前仆后继的人们想要挽住这个梦的。

继承家业以来,他看过太多太多,在见识过金钱所带来的诱惑后,就再也不能抽身回到平凡红尘里的人们,在上了岸瞧见花花大千世界后,鱼儿们又怎么会迷途知返重回没有烟花片片大海?

他们不能啊。

毕竟,他们也只是凡人。

“可以不借那些人钱吗?”有借本就得有还,可若是一开始就不借给那些人呢?

那么他是不是就不需去帮兄长们出头,也不必如东翁所说的去扮黑脸和去背着身后的种种恶名?

“很难。”他平静地道出他兄长们身后总会有的两难,“我的兄长们是人们口中的皇商,朝中大官要欠要赊、同行友朋要借要欠,他俩也不能怎么办。”

听着他口中淡淡浅述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