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旁的咖啡厅并不多,我就近找了一家星巴克,和余晓瑶一同进去。
也许不是节假日的关系,店里的人也很少,偶尔能看到几对情侣三三两两的坐着,摩卡的香气在这不大的空气里弥漫。
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抬眼看向余晓瑶。她显得很拘谨,见我坐下,便就在我对面落座。服务员上前询问我们喝什么的时候,我看到她有些犹豫,皱着眉想了半天,竟是和我一样点了摩卡。
大概察觉到我的目光太过强烈,她点完饮料后抬头,朝我尴尬的笑了笑。
我回以一笑。
其实,我知道她方才在犹豫什么。不过是听闻袁涧枢点咖啡是按照她的口味来的,怕我难堪,这才迁就于我。
思及此,我不免感到好笑,笑着笑着,又是深深的悲哀。我白帆曾几何时,也沦落到让别人来同情了?
兴许,是在袁涧枢出现以后。
某种程度而言,我并没有欺骗余晓瑶。我和袁涧枢的确是从小便认识,但却是在袁涧枢认识她之后。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余晓瑶的存在,只觉得站在自己眼前的转校生仿佛如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在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一见钟情其实很简单。在讲台中央逆光站着的少年,自我介绍时无意间朝你投来的一记微笑,便足以让你日后不辞辛劳,甘之如殆。
而事实上,袁涧枢并不常笑。他时常忧郁,闲暇时间喜欢站在栏杆边上望着不远处的草坪微微出神。可就因为如此,我更加不可自拔的爱上了。
求爱对于像我这样收情书如同三餐便饭一样平常的校花来说,是难以启齿的。但如果对方是袁涧枢,我可以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他刚刚入校便被评为校草,校花和校草在一起,在我看来,简直是理所应当的。
可当无数次的暗示以及之后干干脆脆的表白都遭到拒绝之后,所有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早就被我自己踩到了脚底。
我开始死缠烂打。
我甚至于想过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与他填报一样的志愿。
可直到毕业聚餐的那一天,他喝得有些微醺,独自端着酒杯喃喃自语。我不太放心,上前看望,却听见他那素来好听的嗓音里隐隐传来哭腔。我努力辨别了好久,才终于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他说:肉球,等等我,再等我几年就好。
那时候我虽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肉球”是谁,却也大彻大悟,明白自己再好,在袁涧枢眼里也不过是个同窗。他心底早早便存了别人,我再努力也只是多余。
许是见我一直不太搭理她,余晓瑶试探的朝我问道:“你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这才回过神,“我以为,你会有很多事情想问我。”其实,我并非有意将余晓瑶晾在一旁,我只是一看见她,便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情。
彼时,服务员将两杯摩卡端了上来。我看见余晓瑶拿着勺子搅拌着咖啡许久,才终于开口道:“袁涧枢的初恋,是不是你?”
她会这样问,倒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我原以为她会更愿意问我一些实质性的内容,比如我为什么要假装怀孕,比如我为什么反复出现。
想想,我感到可笑,反问她道,“你说呢?”
毕业聚餐结束后,我便再也没有和袁涧枢联系过。我清楚明白的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在国外的这些年里,我试着遗忘。可当我在鼎盛工作的某一天,听闻公司要和袁氏合作的时候,心底那份悸动,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拼了命的让自己得到能够代表鼎盛前去与袁氏签约的机会,我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进袁涧枢的办公室,我暗暗告诫我自己:白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撞见了余晓瑶。因为那次聚餐的事,我早就调查清楚,一眼便认出她就是袁涧枢的心上人。
我隔着墨镜打量了她许久,为自己的患得患失感到可笑。余晓瑶不算丑,却也只是漂亮。她一身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令她本就不算出色的面容更加平凡。比起我而言,根本不自量力。
大概是出于报复,我故意引她上楼。
我原以为,我以这样的身份再次出现在袁涧枢眼前,不求眼前一亮,也应该是震撼的。然而,他没有,他甚至于忘了我的存在。在听完我的自我介绍后,才淡淡道了句,“好久不见。”整个过程,波澜不惊。
知道余晓瑶还在门口,我强装镇定,笑着送上自己的拥抱。当余光瞥见余晓瑶伤心欲绝跑开的模样,我才隐约有些得意。
袁涧枢很快便抽离我的怀抱,接下来的谈话,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仅仅只是例行公事,这让我无比失落。
那之后我前去厕所补妆,见到余晓瑶的时候有些意外。想想,开始居高临下的劝她离开。语气里的盛气凌人,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
本以为她会伤心的跑开,谁料她却再一次给了我预料之外的一面。她居然淡淡一笑,语气轻轻柔柔的说着:“谢谢。”那眉眼只是清秀,却让人险些移不开眼。
我心中警铃大作,开始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女子足以让袁涧枢心心念念不放手。
余晓瑶被我突如其来的反问句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干笑道:“你可真幽默。”语毕,又小声嘀咕一句: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
那声音虽轻,却足以让人听清。我回眼望她,又不由想起先前撞见她缠着袁涧枢的手臂,死乞白赖的模样。那个时候,袁涧枢看向她的神情总是温暖而柔情。
所以,袁涧枢的初恋到底是谁,这样的答案,怕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也亏得她至今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心下做了一番计较,觉着有些事本就是要说给她听得,倒不如一并说个干净。于是,我开门见山道:“知道我为什么骗你说我怀孕了了?”
她显得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主动解释,干脆摇头。
我轻笑一声,道:“听说你和袁涧枢订婚,我心有不甘,就又找上门。那个时候我跟他说,我们打个赌,就赌你会不会不顾一切只为和他在一起,也算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她听我这样说,倒不急着打断,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他答应了。可是他却说,他与我打这个赌并不是因为他心虚,而是为了证明你有多爱他,更是为了让我死心。我当时觉得可笑,现在看来是我太过自信,低估了你,也高估了我自己。而他却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笃定,笃定你是爱他的,和他一般疯狂。”
我说完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咖啡,那本就浓郁的苦涩味道顷刻便扩散至我整个口腔,“你现在,还要怀疑谁是谁的初恋吗?”
余晓瑶想必是震惊的,呆呆的回味着我方才的话一动不动。咖啡厅忽然便安静下来,唯有空气中淡淡的摩卡香气依旧弥漫着。
良久,她终于开口,仿佛还有些不置可否,“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我好笑的重复,“这个赌局是我输了,自然是要解开你心头的那些结。”
闻言余晓瑶笑了笑,好似我说的才是笑话,“哪里就有那么多心结了。我这个人粗枝大叶的,从我决定承认你和袁涧枢二人的孩子的时候起,我早就不在乎了。不过……”她欲言又止,清亮的眼眸望向我,如初识般淡淡笑开,语气依旧轻轻柔柔的,“谢谢。”
像是命运安排的一场轮回,以感激开始又以感激结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想想,就又说道:“到时候你们结婚,请帖就不要寄给我了。”心底莫名有些释然,其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