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家都用这种眼光来看他?
他没有偷!真的没有偷!
见大街上人群围观,连日在城里寻找弟弟的凤笙也好奇地靠过去,大伙围在那边,究竟发生何事?
当凤笙挤进人群中心,竟见到蓝友福无力地倒在三个大男人的拳脚之下,奄奄一息。
“住手!你们快住手!”凤笙冲上前去,一把推开正对弟弟动手的恶汉。“不准你们对他动手!”
“呸!臭婆娘,你敢碍老子的事?”
“你们想打死人吗?”见手足被一群人打成这副凄惨模样,凤笙心火高窜。“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这小乞儿被打死也是应该!”对方啐了一口,根本无视凤笙的怒火。“你这婆娘,很有胆量嘛!”
见到凤笙,几个男子相视而笑,目光鄙夷的不得了。
“咦!这不是咱们玉楼春里头最风光的花魁吗?先前听说可是让人花了三十万两买下初夜呢_,我瞧你有多少脾气,最后还不是躺在男人身下供人玩弄,装什么清高?”
“啪”地一声,凤笙掴了对方一掌。“你嘴巴放干净点!”
被掌嘴的男子啐了一口,满嘴都是腥腻的血味。
“臭女人!”他伸手推倒凤笙,毫不留情。
弱不禁风的凤笙哪禁得起对方的蛮力,登时倒在地上灰头土脸。以前有难时,玉楼春的保镖齐克力会在紧要关头出手救她,然而她已从妓户中正式除名,不再依附在玉楼春的势力之下,凡事得靠自己。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对她动手……”撑着被打到快昏厥的身体,蓝友福虚弱地爬到凤笙眼前,挡在她身前。“你们不能……”
“友福,你没事吧?”
凤笙看着伤痕累累的他为自己出头,心头百感交集。
“你为什么老爱多管闲事?”
蓝友福两手张开挡在她面前,再怎么样,他也绝对不要欠她丝毫人情。
“他们欺负你!”
“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他就算今日被打死在街头,也与她毫无关系。
“友福!”
“臭乞丐,口气倒是挺大的呀!”见他还有余力逞强,带头男子一吆喝,拳头如雨下。
“顺便连那女人一块打!”无端挨个耳刮子,新仇加旧恨,他倒要一口气算清!
“不要!”凤笙尖叫,在对方拳脚落下前,企图挡在友福身前,然而她却晚了一步,被他护在身下,被那双骨瘦如柴的手臂紧紧保护住。
“他们不可以、不可以在我面前……打你……”抱着凤笙,他忽略身后每一个击中自己的力量,几乎都快将他的骨头给踢裂。
“友福?不要!不要这样……”
弟弟瘦到不成人形,怎受得了这样的力道?
“这辈子,我不想要、不想要欠你……”他再过得没有尊严,也不可以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友福,姐姐拜托你,快放手!”凤笙几乎是哭着喊出声。“不要打了!我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她惊恐地看着友福被打到满口鲜血就像是止不住似的,然而他瘦弱的双臂,却是紧紧抱住自己。
“友福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打了!”她的哭声,掩盖不了那些众人拍手叫好的怒骂声。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暴喝,打断这场纷乱,是裴彻!
“快走!”几个动手的男子,一见到裴彻拔腿就跑。
他见状,挑起脚边的碎石击往三人颈后,将那三个大男人打晕。
“该死!”两眼一定,裴彻见到凤笙与那日在巷口争吵的乞儿,两人被那群人打得都快没命。“你们没事吧?”
“友福?友福?”凤笙拼命摇着趴在她身上,只剩一口气的胞弟。
裴彻忙将两人分开,两手全沾满鲜血。
“友福,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凤笙爬到弟弟的脚边,激动地摇着昏迷不醒的蓝友福。“求求你,睁开眼!呜……”
躺在裴彻怀中的蓝友福幽幽睁开眼,一息尚存。
“我不是偷儿……我真的没有偷拿他的钱包……”
“姐姐知道,姐姐都知道!”凤笙握着友福的手,那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躯,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
“我们友福不会偷拿人家的东西。”
“我不是小乞儿,真的不是……”他眼神涣散,嘴里热血滚滚,还不甘心地为自己辩解。
“对!咱们友福才不是,是蓝家的少爷,才不是什么乞儿……”凤笙好恨自己没能保护他。“友福,你撑着点,姐姐替你找大夫。”
“告诉我,你不是我大姐……我大姐才没被卖进玉楼春……”他回握着凤笙的手。“她不是个爱财贪钱怕吃苦的人……”
“友福——”凤笙已经崩溃了!
“等我和爹娘见面后,我要告诉他们……我没找到姐姐……姐姐已经嫁到好人家去……过她的好生活……”
“你撑着点,我求你撑着点!”凤笙泪流满面,已经无法言语。
“爹娘说蓝家的家运是被姐姐吃掉的,我不信!他们说姐姐会克死他们……我也不信……直到他们死之前,我还是不信……”
“啊!”听见父母双亡的消息,凤笙失控地尖叫哭喊。
“我发誓要找到姐姐,告诉她,就算她怕吃苦而一个人跑走……友福一点儿也不怪她……”
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友福咽下气,像是终于完成心愿般合上眼。
“啊!友福!我的友福啊——”
凤笙趴倒在友福断气的身上,再也止不住地号啕大哭。
那哭声,是教人听了会扯肝撕肺的凄厉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