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形成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让两人的感觉蒙上阴影。

偏偏我是那么粗心草率,我没看见以瑄的阴影,没看见她努力将误会漂白,对我的信任,在仪卿的挑衅下,她维持得多艰难。这样的我,已经够过分,没想到,我居然还批判起她的小心眼。让她一天天忧郁,恐惧着我即将离地而去。

小吊饰还在身边,我串成链子圈在脖子上,每每思她念她,我就抽出来,看着小小的芭蕾舞者,骄傲地抬着下巴。她让我想起以瑄的「天蓝」,想起她穿着蓝色舞衣,在舞台中间飞跃,连续的十几个或二十几个旋转,教人目不暇给,她是天际白云,照映了夏日午后的乡间宁静,她是涓涓细流,带给观众一季清新。

她说失去舞蹈,她要拚了命才甩得掉自卑。那么失去我呢?她要花多少力气,才能重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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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表面上平静无波,以瑄却从未平静过。

她努力当娇妻,努力在他身下为他创造快意,她总是笑着在睡前为他说一段故事,可是她猜,他的兴致很低,因为故事往往未进入主题,他的鼾声就响起。

以瑄不埋怨,她晓得任何婚姻都有急待解决的问题,夫妻毕竟是不同个体,绑在一起若非困难重重,怎需要千年禅修,才修得出一段共枕眠?

她抑下猜忌,努力让生活安顺,她用最淡的态度欺骗自己,假装仪卿不是她的威胁。

她想过,也许透过简单谈话,允淮能为自己释疑,可是总得等他有空、有时间耐下心倾听,才能谈啊!问题是,到目前为止,允淮不认为他们的婚姻有待解决的问题。

从什么时候起,她养成偷窥习惯?

早上,她从门缝里,偷看允淮走到仪卿家门口按电铃,看她坐上他的车,谈笑间,车行离开;晚上,车声停止,她躲在门后,偷看仪卿下车,看她攀在车辆旁边,弯下腰,对车内的允淮说说笑笑。

是依依不舍?他的车总在她家门口逗留若干时候,三分之二的光阴对他们而言似乎仍然不够?

在缺乏沟通的情况下,一天一句,她渐渐相信仪卿,相信允淮给自己一张结婚证书,却给了仪卿午餐、晚餐和消夜,相信处女膜为自己换来结婚证书,相信允淮和仪卿之间是解不开的牵系。

当她幻想允淮和仪卿同处的圣诞节、感恩节,当她抚摸那枚刻上吾爱的钻石戒指,莫名的胸痛,迫得她无法呼吸。她明白让怀疑在两人中间无限制扩大,是极愚笨的事,但她不知该如何把话挑明?

该说——请你辞掉周仪卿吧,她的存在让我胆颤心惊。

或者说——我再大方,也没办法忍受你的前女友在我们中间扮演角色。

又或者说——我给你机会,二择一,你要周仪卿还是赵以瑄?

这种事,她做不来,她做得来的部分是等待,等他有空、有心情,乐意为她解释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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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起,她坐在床沿,推推丈夫。

「允淮,起床。」

「嗯。」大手一勾,他将她勾倒在身侧,大腿横过她的下半身。睁眼,他笑望以瑄。「关太太早。」

「关先生早。」划划他浓墨双眉,食指顺着他的眉滑向他的鼻翼、他的唇,噘起嘴,他亲了亲她的手指。

「你瘦了,是水土不服吗?」他问。

摇头。不是水土不服,是妒嫉猜疑烧灼她的生命,让她痛得想哭,却无法喊救命。

「陈太太做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要不要我去和大舅子商量,跟他商借管家?」

「不必,大约是最近复健做得比较累。」

「医生说复原情况如何?」

「最近较没进展,不过没问题的,我早晚要丢掉拐杖,要再跳舞给你看,虽然没办法跳得像以前那么好。」

以瑄想起婚前,那时,他一样忙、一样把约会摆在工作后方,他们一星期最多见三次面,可那时候,她好满足。是她变得贪得无餍?或是猜疑让她变得狭心?又或者是周仪卿太具魅力,教自己不知不觉间自惭形秽?

「只要是你跳的舞,我都喜欢。」

「我会为你努力。」

他捧住她的头,亲亲她的额。「好了,我该去上班。」

「嗯。」以瑄起床,替他挑衣服,动作出现半分迟疑,她转身,话在舌间犹豫。「允淮……」

「有事?」他接手她递过来衣服。

她凝睇他,久久,试探性问:「周小姐在你身边工作吗?」

「你说仪卿?对啊。」

在他身边工作是仪卿从小到大的梦想,现在梦想成真,每次新案子谈成,她都高兴地抱住他大叫大笑,喊着:

「对了,这就是我要的成就感,我早就知道,只有你可以带领我追逐这种成就与光环。」

在工作上,他们旗鼓相当,允淮很高兴自己的左右手是仪卿。

「你们合作得很好?」再探,她探得心酸。

「仪卿是我见过少数能力高强的女孩子,我真希望能留她一辈子。」

霍地,「一辈子」三个字敲上耳膜,雷击中,她的无助被烧焦。

周仪卿说一辈子,他也说一辈子,那么,他们有了共识,共识要相扶相持,不管中间是否有个不识趣的关太太存在,都要在一起「一辈子」?

「你很喜欢她?」以瑄再问。

这种状况,别的太太会怎么处理?

是她笨,她以为走入婚姻,爱情将趋于平顺稳定?她相信,有婚姻加冕,幸福不会远离。

审视以瑄的愁眉,允淮停下穿衣动作,走到她面前问:「你是不是听说什么?」

「听说?」她不解。

「你向谁探听了什么,是吗?」允淮捺住性子问。

以瑄摇头,她怎知该向谁探听。

「以瑄,我不喜欢你误解我和仪卿,我们一起长大、读书,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二十年,我痛恨别人用暧昧眼光看待我们,你是我的妻子,我更加不希望你用有色眼光检视我和仪卿的哥儿们交情。懂吗?」

这类流言他听多、也听烦了,允淮不要中伤的话流进家里,也不要以瑄的平静生活受到打扰。

哥儿们会在纽约时代广场拥吻?会在寒冷的冬夜分享彼此体温?是他们对「哥儿们」的定义差距太大?

「错误的是别人的暧昧目光,不是你们值得商榷的举止?」想起周仪卿的挑衅,以瑄加重口气问。

「你怀疑我和仪卿,所以迅速消瘦?」他问。

允淮生气了,够聪明的话,她该闭嘴,无奈,赵以瑄是笨女人的代名词。

「能不能为了我,你让周小姐离开公司?」她知道要求过分,以瑄但求他宠自己一回。

允淮叹气,他没想过以瑄会变成善妒妻子。「意思是,你宁愿相信谣言,不相信我的保证?」

以瑄语顿。

「你的怀疑不但是污辱我,也在污辱仪卿!」立场坚定,他和仪卿之间,不会因任何人改变。

哦,是她侮辱人,不是周仪卿别有居心?

仰头,以瑄泛红的眼眶,固执地不让泪水流下。

「别对仪卿心存偏见,在公事上,她是我的最佳拍档,在私交上,她是我的妹妹,我疼她、关心她,像你大哥对你做的一样。我不会因为蜚短流长,和她划清界线,更不会为了你无聊的嫉妒心,让她离开我的生命。」没有吼叫,他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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