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瀚礼的声音连站在一旁的他都听得很清楚,没道理她会不明白。

原本以为她会否认的,结果她没有,没有反驳……

到底她还在犹豫什么?

一个人静心有助于思考,却也容易钻牛角尖,他自问自答了许久,却没找到半个答案,最后索性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大口灌着。

身为厨师,懂得用酒来提味,只是都浅尝而已,喝醉的机会少之又少,但今晚他却想酩酊大醉,不愿再思考。

今晚,他的脑子装不下更多的事情了。

无奈有人不想放过他,手机铃声一再响起,最后唐寅只得起身,抓起手机一看,是冷燕霓家里的电话,他爬了爬头发,犹豫一下子,终究不忍心而接起电话。

「喂?」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够理智能听她的声音,只是想起上回手机关机让她找不到人,她担心焦急的模样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那时他就发誓不会再有第二次。

「叔叔,我是安安。」

唐寅心头松了一下。「什么事?」

「不好意思喔,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你,可是我们发生了一点事情……」

「怎么了?」他立刻翻身坐起,神情紧张。

「妈咪带我出去吃饭,结果我们忘记带钥匙,现在开不了门回不了家,所以……所以想说可不可以请叔叔收留我们一晚呢?」想起母亲以前做的糗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忘记带钥匙,的确很像是她会做的事情,只是……

「叔叔,好不好?我们只打扰一个晚上,行不行?」他实在很想把妈咪哭得很丑的模样告诉叔叔,可是他又答应妈咪不会说,唉,困扰。

见儿子拿着话筒没有任何反应,冷燕霓的心情愈来愈沉重,她知道唐寅一定是在考虑,而当他考虑的时候就表示他在为难,其实不想收留他们.

他真的很为难吗?

安安表情突然变了,应该是唐寅又说了什么话,最后只见他挂断电话,朝她露出抱歉的表情。

「妈咪,对不起,叔叔说他今晚不方便让我们过去,要我们去隔壁找关阿姨。」

她垂下眼睛,「是吗?那就算了。安安,你先上床睡觉吧。」

「妈咪?」他好担心母亲。

冷燕霓摸摸他的头,笑道:「妈咪没事,真的没关系,你上楼去睡吧,妈咪待会儿也会睡的。」思绪纷乱,她现在根本睡不着。

「可是……」

「乖,妈咪真的没事,快去睡吧。」她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亲他的小脸。「对不起,妈咪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总以为你外表坚强,内心也很坚强。」却忘记他只是个五岁的孝子,需要父母关爱、家庭的呵护,她这个做母亲的真是超级失职。

安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妈咪,我知道你很努力啊!」

「唉,只是努力还不够的。安安,假如妈咪一直不能找个爸爸给你,你会不会怪妈咪?万一我们要一辈子相依为命,你会不会不高兴?」

「才不会!我只要妈咪就好了。」小小的身躯扑进母亲怀里,依他的聪明才智,即使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也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长大以后换我来照顾妈眯。」

「是喔,不过妈咪真怕自己以后会变成令人讨厌的恶婆婆呢。」实在不适合继续沉浸在悲伤里,她试着开玩笑。

「妈咪才不会这样。」安安用小小的掌心抹去母亲脸上的泪痕。「妈咪是天下最好的妈咪,不会是恶婆婆。」

「谢谢你对妈咪有信心,好了,快上楼去睡觉吧。」

尽管有些担心,但今天玩得太累,安安还是听话的上楼睡觉。

就在安安上楼不久后,门铃响起,来的人是隔壁邻居关爱。

「我接到唐朝的电话,说你又没带钥匙?」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谢谢你,我后来找到了。听说你明天要去垦丁玩?」

「是啊,本来想约你一起去,不过唐寅说你怕热,他真的对你很好耶。」

「我知道。」每个人都这么说。「早点睡吧,要不然明天会爬不起来。」

「真的没事?」关爱睡眼惺忪地问。

「没事,晚安。」

关上大门后,冷燕霓回到沙发上落坐。

就算他生气了,依旧关心她,他对她真的很好,想必在外人眼中也是如此吧?

沙发都还没坐热,门铃再次响起,这回轮到对门的邻居唐朝来关切。

「你跟唐寅是怎么回事?」接到唐寅打电话要他去请小爱收留忘记带钥匙的冷燕霓一晚,结果小爱却说没事了,唐寅还等他打电话回复,所以他只好过来一趟,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有啊。」就算她想隐瞒,泛红的眼眶也逃不过。

唐朝搔搔头发,看见女人露出这种委屈的表情,他很不习惯。「他伤了你?」听小爱说这位冷小姐坚强独立到不靠男人,现在会落泪,八成是自己小弟造的孽。

「我也有错。」

「那就是两个人都有错,没互相说声对不起?」

「他根本不听我解释,而且……」

「还很冷漠对你对不对?」唐朝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小时候唐寅很没安全感,纵使脾气再好,一旦让他受伤或生气,他反击得很直接,会变得相当冷淡,将对方视为陌生人,他其实是个爱恨强烈的人,只是这种情感总是隐藏在他的温柔性格之下。我是不清楚你们谁错的比较多,但他吃软不吃硬,你先低头会比较好,女人嘛,姿态摆低一点也无妨。」说到最后他还是站在自家小弟这边。

正因为唐寅对她太好,在看见他冷漠的表情后,她受了很重的伤,他的冷淡真的很可怕,彷佛与她一点都不熟识——自己真的伤得他很重吧?

「可是他不听我解释。」

「他现在在气头上当然不会听,过几天你再去跟他解释,我保证他一定会听的。」

「真的吗?」见识过他的冷漠之后,她很怀疑。

「因为他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