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腿,眉头愈蹙愈紧。无瑕的肌肤上竟然留下这么狰狞的伤口,到底是谁伤了他?

「二庄主。」典禄重新进房。

「典禄,把今天陪着小少爷出门的仆人带过来,我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低声吩咐。

「回二庄主,已经在外厅候着了。」典禄拱手道。

「你在这儿守着,小少爷等一下应该会醒过来,醒来时马上叫我。」小路是痛昏的,等一下应该也会痛醒吧。

「是。」典禄恭敬的说。

司徒烈又低头望着昏迷的姜小路,替他拂了拂披散的发丝。这样的他,显得如此脆弱,原本就显小的脸蛋,此刻的苍白让他更加心疼,早上明明就还活蹦乱跳的啊!

人生,太过无常,这个体认让他心里闪过一丝惊慌,如果小路就这么……

摇头甩去那个让他恐惧的想法,他转身走出内室,来到外厅,就见一个仆人跪伏在地上,他在椅子坐下,声音冷沉的问:「怎么回事?」

「回……回二庄主,小的进福,今天小少爷去巡视米粮仓库,正要上二楼清点的时候,阶梯木板突然断裂,小少爷的腿就这么卡进断木中,原本只要小心的把阶梯木板打掉,小少爷应该只会受到一些擦伤,可是……放在上层隔板的数包米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整个垮了下来,小少爷顾不得陷在裂缝里的腿,硬是拔身而起,还顺手将小的一起拉走,躲过那些掉下来的米粮,之后,小的就看见小少爷的腿血流不止,赶紧将他送回庄了……」

司徒烈冷眼微眯。那些仓库都非常坚固,且都有定时检查、修护,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除非是人为的!

「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这件事,他会查清楚的。

「是……」进福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担忧的问:「二庄主,小少爷的伤……」

「会痛上一阵子,不过不会有事的。」

进福松了口气,躬身退下。

「等等。」司徒烈叫住他。

「是,二庄主有何吩咐?」

「进福,你到别苑去请留爷过来。」

「是。」进福匆匆走了出去。

司徒烈冷眼凝睇着窗外的飞雪。这件事若是人为,他一定会把那个人给揪出来凌迟,将那人身上的肉一块块给割下来,让他尝尝小路受到的百倍的痛!

「二庄主,小少爷醒了。」典禄匆匆跑了出来。

司徒烈闻言,立即起身走进内室。

「叔……」姜小路偏头,哑声轻唤。

司徒烈迎上他的眼,在床沿坐下,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

「我在这,没事了。」

姜小路默默的望着他,抬手划过他的颈侧,那儿,有两排红肿见血的牙印。

「对不起,叔叔。」

司徒烈拉下他的手。「没关系,这种痛我还忍受得了,你呢?还受得了吗?」

「我还好。」他一顿。「叔叔,我想回仙暇山……」

「不行,大夫交代了,你必须卧床休息,否则伤口会恶化。」

「可是……我必须回去啊!」

「一个月不回去不会怎样,我会捎信告诉大哥和大嫂。」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

「小路,够了,不要受了伤才耍任性,等你伤好了,想怎么任性都随你,现在你最好给我安分的卧床休息,否则别怪我不顾你的伤势,把你抓起来打屁股!」这小鬼,平时除了偶尔整他之外,从小就成熟得不像孝,在他身上绝对看不到「任性」或「无理取闹」,怎么这会儿却……

姜小路一怔。,打屁股?

「叔叔,我已经十七了。」又不是孝子,还打屁股!

「我怀疑你受了伤就变成七岁!不,七岁的你还远比现在成熟。」

姜小路无奈。他当然知道自己目前不适合移动,可是他真的必须回去啊!如果不能回去,就只好……

「叔叔,请你派人到仙暇山去,要我娘马上赶过来,好吗?」

司徒烈皱眉,「为什么?」

「反正不是我回去,就是我娘过来啦!」他坚持的表示,却不慎去动到腿,立刻痛白了一张脸,呻吟地将头埋进被子里。

「我会派人请你娘过来,这样可以了吧!」司徒烈有些恼怒的低吼。

「马上喔!」他强调。

司徒烈瞪他,扬声喊,「典禄!」

「小的在。」典禄立即走进内室。

「马上派人快马到仙暇山,通知大庄主和夫人小少爷受伤的事,并转告夫人,小少爷坚持请她立刻到醉阳山庄。」他咬牙恼怒的吩咐。

「是。」典禄恭身退下,办事去了。

「谢谢叔叔。」姜小路笑了。

他苍白的样子让司徒烈一阵心疼,放软声音,无奈的说:「就算动作再快,至少也得四天以上,你娘才会到。」

「我知道,时间差不多。」他点头。

「什么时间差不多?」司徒烈不解。

「没什么。」他笑了笑,倦极地闭上眼睛。

司徒烈见状,没再追问,抬手轻轻的拨开他颊上的发,低声咕哝着,「都说自己已经十七了,怎么还断不了奶?不过才受了点伤就吵着要娘,七岁的你明明比现在还成熟,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叔叔……」姜小路握住他的手,闭着眼慢慢的说:「楔说,昨晚守仓库的人不乖,拿着锯子做坏事。」

司徒烈眼神冷冽。「楔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今天早上,所以我才想去仓库看看……」姜小路将他的手拉到颊下枕着。「昨晚守仓库的守卫有六个,叔叔要查就从他们身上查吧!」

「这件事我来操心,你安心的养伤。」司徒烈用自由的手轻轻拍抚着他。「对了,你不介意告诉我,楔是谁吧?」

姜小路轻轻一笑。「就是仓库外面那只狗啊。」

「那只狼犬你叫牠楔……」司徒烈对他取名的水平实在不敢苟同。

「白虎王我都叫牠大白了,牠们也都没有抗议啊!」

「那是因为你特别。」司徒烈有些无奈的摇头。小路确实是特别的,因为他能和动物沟通,而且不管是凶禽或猛兽,在他面前就会非常乖顺。

「对叔叔来说,我也是特别的吗?」姜小路睁开眼睛,望着他。

司徒烈心头一震,一会儿后才慢慢的说:「你当然是特别的,特别,而且……独一无二。」

姜小路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徐徐的闭上眼睛,终于累极睡去。

司徒烈凝望着他,良久,一声叹息从他口中吐出。

他该拿他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