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讨厌他啊?」章如茜笑着打量晓舟,眼神多了丝兴味。「晓舟啊,你一直是个很甜美又温柔的女孩,就算工作时遇到澳客,也很少听你抱怨,总是当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如此讨厌一个人,对他的感觉这么强烈呢!看来这位敖震邦先生,还真是让你印象深刻喔!」

「什么印象深刻?」看着章如茜饱含深意的眼眸,晓舟莫名其妙地发慌,脸颊也染上酡红。「如茜姊,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我的确非常厌恶敖震邦,讨厌他那种唯利是图、满身铜臭味的臭男人,就算印象深刻—也是恶劣的印象!」

听如茜这么一点醒,晓舟才错愕地发现一件事——虽然事隔半个月了,可她的确常常在无意间想起敖震邦!她一边绑花,一边臭骂他的冷血无情,嘴里咒骂他有多不解风情,可瞥见窗外身材酷似他的行人时,心底竟会突生一阵迷惘。其实,他有一对很深邃漆黑,宛如子夜的漂亮眼睛,倘若他不是那么势利的话,倒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停!停!她在乱想什么啊?惊觉自己的思绪又脱轨了,晓舟立即面红耳赤地控制自己的心神,低头假装在整理剩下的花卉。

看到她比西红柿还红的脸蛋,如茜更是兴味盎然。「你怎么了?脸全红了耶!」

「没没……没有啊!可能是……是……呃……穿太多了吧?哈哈,其实今天也没有很热,我根本用不着穿得这么多……」晓舟讲话都结巴了,红着脸脱下毛质外套。

「没有就好。」如茜见状,笑意更深。她没见过敖震邦本人,也不喜欢乱点鸳鸯谱,不过啊,由晓舟对这男人的强烈反应看来……这两人之间,似乎还有戏唱喔!

如茜拿起车钥匙。「我得把这几束花卉送到指定地点,倘若我晚回来,就请你帮我关门喽!」现在已经晚上六点了,「幸运草花坊」平常都在七点半打烊。

「好,没问题。」

如茜出门后,晓舟赶紧由包包内拿出小镜子左右察看。「天啊,我的脸真的很红耶!难怪如茜姊笑得好暧昧。怪事,我干么脸红啊?想到那个臭男人,我应该要生气,应该要脸色发青才对,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钤——手机突然响了,晓舟赶紧接听。「喂?」

彼端沉默了两秒钟,接着,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孟小姐,我是敖震邦。

哇咧——站在柜台边的晓舟差点跌倒,赶紧扶着柜台稳住身子,深吸一口气,无法置信地重复。「什么?敖……敖震邦?」

她没听错吧?

晓舟还没从敖震邦突然来电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又丢下了第二颗炸弹——

苹苹出车祸了,希望她能去探视她!

天啊,苹苹出车祸了?晓舟大骇,匆匆收拾店里,并拨打章如茜的手机说明情况后,立即关上店门,跳上计程车,直奔敖震邦所给的地址。

第四章

来到敖家后,是一名看护帮晓舟开门的,她是敖震邦特地聘请来的看护,二十四小时都陪在苹苹身边。

苹苹的闺房内,两个女孩见面后惊叫连连,又哭又笑的。

「苹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晓舟看到全身是伤的好友,不禁泪涟涟。「我才半个月没有看到你,你居然出了车祸?天啊,你会把我吓死,我真的会被你吓到心脏衰弱!」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敖苹苹躺在床上,左腿打着石膏,手臂缠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但气色不算太坏。「晓舟姊,不要担心啦,我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并且定期到医院去做复健就行了。」

「你怎么会出车祸呢?」看到被纱布缠得像是木乃伊的好友,晓舟还是非常心疼。

苹苹吐吐舌头。「唉,都怪我自己走路不小心。去上课时,因为要赶着点名,所以我没有走斑马线,大胆地直接穿越马路,结果……就被一辆汽车撞到了。幸好撞到我的人很有良心,立刻把我送医。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最近才回家休养。」

「你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晓舟紧握苹苹的手。「听到你哥说你出车祸时,我差点吓到心脏麻痹呢!你喔,就是迷糊。过马路当然要走斑马线啊,为了贪那一点快,结果却搞成这样,多划不来啊!我已经通知如茜姊了,她待会儿应该也会过来看你。」

苹苹问道:「对了,如茜姊过得还好吗?两周前,她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会把我打工的薪水汇入银行的户头内,还叫我要乖乖地听哥哥的话,专心念书,不要再打工了。唉,她实在很关心我呢!」

晓舟叹息。「如茜姊……这几天心情可能不会太好吧?她应该也有告诉过你,有关花坊要倒闭的事。今天是最后一个营业日了……」

两个女孩关在房里尽情地聊天、叙旧,聊了好久,眼看苹苹吃药的时间到了,晓舟便倒来温开水,让她吃药,还把她搀扶到浴室内,协助她简单地梳洗,并用温毛巾帮她擦拭身体,让她得以清爽地上床准备睡觉。

「好舒服喔!」苹苹躺在床上,看着为她整理棉被的晓舟,感激地道:「晓舟姊,你真好,还帮我净身。你都不知道,受伤后,我连好好地洗个澡都觉得是一件奢侈的事呢!大哥他很疼爱我,打从我住院的第一天就帮我请来看护,但看护毕竟是外人,每次她要协助我擦身时,我都觉得好尴尬,因为我很不习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

「这没什么好尴尬的啊!」晓舟笑道:「看护也是女生,你有的,她通通都有,她才懒得看你的身体呢!而且你受伤了,本来就需要别人的协助呀!」

苹苹烦恼地看着自己打上石膏的脚。「是啊,最起码在脚伤复原前,我真的必须依赖别人的帮助。可是,眼前我却遇到一个有点麻烦的问题。外头那位看护小姐因为家里有急事,已经跟我哥口头请辞了,她打算做到今晚,待会儿就要搭车赶回南部了。」

「什么?!」晓舟好震惊。「那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苹苹连自己下床都有问题,更遑论吃饭、喝水或上厕所这些最基本的事了。

脸色苍白的苹苹紧抓住她的手,恳求道:「晓舟姊,拜托你搬来我家照顾我好不好?知道看护请辞后,我就很希望能够由你来陪我。对我而言,你不是陌生人,而是我最信任的好朋友。我哥过两天就要出差到美国了,届时,我就要孤伶伶的一个人在家,没人照应了……」

「不会吧?」晓舟的大脑还是一片混乱。她当然很乐意照顾苹苹,可是,突然要她搬来这里住,实在是太突然了。

脑中忽地闪过那张严肃森冷的脸庞,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倘若她搬来这里住的话,势必要跟那个超级大冰块朝夕相处,她才不要呢!一面对他恐怖的冰脸,她就觉得呼吸困难。

「你哥——」

苹苹很快地接口道:「我跟我哥说过了,他也很赞成。毕竟,找个认识的人来照料我,他也放心多了。」

看着晓舟犹豫不决的脸色,苹苹抓住她的小手猛摇,可怜兮兮地说:「晓舟姊,你不愿意吗?拜托你啦,我真的很需要有人来陪我。我哥为了工作不得不出国,短时间之内也很难找到理想的看护人选,倘若你不理我的话,我只好一个人守在屋里,到时饿死、冻死,或是伤口突然恶化而病死都不会有人知道……」

「呸呸呸!不要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晓舟被她吓得寒毛直竖。「苹苹,不是我不愿意来陪你,而是这……这实在是太突然了,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她又陪苹苹东聊西聊了好久,直到半小时后,睡前药发挥了镇定的功能,苹苹终于安然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