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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的好妹子—”丁孟平拉起她。事情谈完了,他们也该走人了;更何况他暗房里还有一组底片没冲洗出来,他需要她帮忙。“我们该回家了,别忘了你答应要帮我忙的。鼠眼妹,我们走了喔!”

“不要叫我鼠眼妹!”谭千惠抗议的声音被硬生生地挡在门后头。

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谭千惠躺进椅背,两脚跷得高高的,大大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大笑出声:“哟呵———成功了!万岁——”

天可怜见!她刚才极力忍住笑意忍得有多痛苦!总算是让他们点头答应了。

她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抽出一本文件夹,打开翻看。

“《Charm》”这个企划是她用来改变杂志社给读者一向传统刻板印象的利器,或许她的手段是激烈了点,毕竟要一家趋向时下高品味、注重新资讯的提供的杂志社推出带有感官色彩的新杂志的确不容易;

但她希望能打破传统,一成不变并不是件好事,就像血液滞流不通一样危险。中国市场虽大,但僧多粥少,随着出版社、杂志社如雨后春笋般林立,多元化的各类杂志势必陆续出炉。因此,求新求变是必要的。

再者,她一向认为市面上所谓的色情刊物之所以沦为色情刊物,除了读者的心理因素外,掌镜者的拍摄动机也有极大关联。

裸体是艺术—这是时下流行的口号;她不想评论这句话对错与否,毕竟裸不裸体、艺不艺术,这纯粹是个人的观感问题。

但,其实真正问题并不该在裸体不裸体上面打转,性感并不代表需要裸露身体,同样的,光裸露身体也不代表性感,只是有不少人是这么下定义呢!她觉得很可惜,不过,相信凭他们四个人一定有办法推翻这种论调也许能拍出真正的魅感:以身体为映衬,以神韵为主打,真正的性感不在于露了多少?而是在于模特儿的投入与摄影师对“性感”二字的诠释。

就算是对《PlayBoy》这类杂志的挑战吧r许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反正杂志社的负责人是她老爸,

而且他也授权给她,虽然这份授权是她拐来的,就算失

败—大不了挨一顿骂,再不然她另起炉灶好了。

总而言之,她开始期待了—

不管是过程,还是结果。

☆☆☆

“老哥,你真的答应呀?”

丁敏遥举手挡住由室内走向户外时突来的刺眼阳光,另一只手拍拍丁孟平的肩膀,“我记得你不喜欢拍人体的。”

“不是不喜欢,丫头。”丁孟平楼过她的肩膀,领她走向他的停车位置,“只是没兴趣。”

“那为什么——”

“我想尝试,看看人与物的摄影有何不同?”说这话时,他已经打开车门,推她坐进前座。

丁敏遥抗拒,“我自己有骑车来,我—”

“坐好。”他叱喝道,“你以为我会看着你骑那部NSR而不担心吗?你要记住自己是个女孩子,别老玩那部重型机车。”

“八股。”她咕哝一声,“现在是二十世纪未了,老兄,请你开放点行吗?”

丁孟平赖皮地笑了笑,替她关上车门,再越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开车上路后才开口道:“我对每一个人都很开放,尤其是女人—但是除了我宝贝老妹以外。”

“我就知道。”丁敏遥忿忿地挪动身子,俏脸瞥向车窗,就是不看她哥哥。

又生气了。丁孟平摇摇头,这丫头就只会在他面前耍性子,当真宠坏她了。

“嘿,哥,”丁敏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先前的脾气不知消失到哪里去,转眼间又神采飞扬地打开话闸子:“你打算怎么拍出魅惑的感觉啊?透露几招教教小妹我。”

“你需要我教吗?”丁孟平将方向盘打右,利落地转了个弯,“我们拍摄的对象不同,你拍的是男人,不过这鼠眼妹真奇怪,竟然要你去拍男人。”

“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不也请你去拍女人。”

“我是无所谓嘛!”

“这不是正合你意,超级大帅哥?”

丁孟平空出一只手打了她的头一下,“你以为你老哥是来者不拒的吗?”

“就算不是国际海港,起码也是通商口岸嘛!”

“我要真是这样,你就不会到现在连个大嫂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还有,小丫头,给我改掉你那什么国际海港、通商口岸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八成又是鼠眼妹教的,真是!这女人尽挑坏的教。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不要再叫我丫头。”她抗议地道,“害我老觉得自己长不大。”

“还未嫁人就是丫头,不过——”

“不过什么?”她一脸兴致勃勃地期待他的下文。

“等你过了三十岁还嫁不出去,可得改叫你老处女了。”

“丁孟平!”丁敏遥气红了脸,尖呼他的名字。

丁孟平只管大笑,不理会她气愤的火焰。就这样谈笑间,车子已稳稳地驶人丁家车库。

“亲爱的妹妹,到家了,请下车。”他把车子熄了火,抽出钥匙,对仍坐在一旁生闷气的丁敏遥哄道。

“哼!”她才不理他呢!

“下车了。”

哼!笑她是老处女,这口气教她怎么咽得下……咦!对了!

她那因愤怒而努起的嘴角忽而微扬,“老哥。”她打开车门,一脚踏在地上后,突然非常和气地唤道。

“干吗?”这声老哥叫得他心里毛毛的。

“我在想呢——”

“什么?”他好奇地看着她,忘了下车这回事。

“缪郁明那个自大狂会不会也跟你一样?”她故意拉长语尾。

“跟我一样?”是哪里一样?

丁敏遥确定自己两脚已稳稳地踏在地面上,才大声喊道:“跟你一样是老处男!”溜!

一晃眼,车内只剩丁孟平呆愣地坐在原位,古铜色的肌肤微微颤抖着。

这死丫头,竟敢笑他是……

“丁敏遥,你不要跑!”他一定要捉到她!“我非得好好打你一顿屁股不可!”

竟敢笑他是老处男!

☆☆☆

翁郁的层层山峦在白色的云霭之间,透露着深静悠远的神秘气息,山林的深幽意境栩栩如生,教人不敢相信那只是一张照片,但它的确是。

李远欣静静欣赏手上的摄影集,这张宁静山水是她最喜欢的照片之一,可是这拍摄的主人—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真是她有生以来最惨的遭遇了。

误把他当做色狼,乱喊乱踢最后还踹了他……那里一脚,不止踹还……摸!

“噢,天啊……”她沮丧地趴在桌上。

什么糗态都被他瞧见了,现在还得与他共事,好悲惨啊!

她实在不懂,他的风景照拍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转向裸体模特儿的拍摄工作?那种污秽的东西……

老天,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她接这份工作?本来以为丁孟平是位崇尚自然的摄影师,没想到—哼!看来他也不怎么高尚,否则怎会答应接下这种工作?

一想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如今也被社会委靡不振的风气感染,她就觉得心痛,杂志社出版这种色情刊物—天,真不知道一旦发行之后读者们会作何看法?会不会把他们贬人三流杂志社之列?她真的好担心。

就在她神志恍惚的当头,弟弟李远浩的声音闯人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