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她裹着浴巾打开冰箱,想喝杯鲜奶当早餐,打开冰箱才发现,最后一滴鲜奶已在昨天早上被她喝光了,而昨晚加班到十点多才回来,根本忘了去采买,这会儿她已面临断粮危机。

「算了!到楼下的便利商店去买好了。」

她喃喃自语,随意从衣橱抓出内衣和T恤短裤穿上,再套上舒适却不端庄的狗狗造型真皮拖鞋,便拿着小钱包到楼下去买鲜奶。

今天她下午才进办公室,而她在家时总是穿得很舒服自在。

事后回想,如果早知道那天会和八年未见的「前夫」偶遇,说什么她都会好好打扮一番,至少会穿得整齐一点,而不是一身随随便便,活像个黄脸婆。

那时她走进便利商店,并未发现里头有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她先到冷藏柜找鲜奶,拿了一瓶惯喝品牌的鲜奶之后,又顺手挑了一个红豆面包,这间便利商店的面包很柔软,她一向喜欢吃。

结完账,转身走出便利商店,她依然没发现有个人悄悄跟了过来。

直到她要弯进公寓大楼的入口时,那个人才喊住她。

「天晴?」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纪天晴停住脚步,疑惑地转头往后看。

阳光有点刺眼,那人又逆着光,所以她一时没认出那道瘦高的身影。她眯眼瞧了半天,当她终于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时,惊惶得张大嘴,手中的面包鲜奶咚地滚落地面。

可怜的面包被滚向马路的鲜奶瓶给压扁了,而鲜奶则在她裸露在皮拖鞋外的白皙脚趾前滚来来滚去。

「啊……我……」她愣愣看着变形的面包和那瓶滚动的鲜奶,不知道应该先把东西捡起来,还是专心应付眼前的「前夫」。

蓝牧威一扯嘴角,露出一抹有趣的笑容,转身弯腰捡起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鲜奶,起身递给她。「你的鲜奶。」

「噢,谢谢。」天晴下意识缩起脚指头,似乎以为这样就可以藏住自己,不让他看见自己邋遢随便的模样。

「好、好久不见了。」她握紧鲜奶的塑胶瓶身,掩饰微微颤抖的小手。

「是啊,好久不见了!」蓝牧威轻轻点头,专注地直盯着纪天晴,深邃的目光从她俐落的短发一直看到蜷缩的可爱脚趾。

她年轻得不像个即将满二十八岁的女人,简直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和当年十九岁的她相去不远,他忍不住微笑。

他变了好多!这是纪天晴看到他,除了惊慌之外的第一个感觉。

过去的他或许因为年轻,给人的感觉狂妄而霸气,眉眼之间满是桀骜不驯的锐利,凌厉、不留情的眼,总是像刀锋一般划伤她的心。

如今的他——她睁大好奇的眼,上下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他和过去的他简直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以往的狂妄霸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与稳重。

他英挺帅气依旧,走在路上,同样是会让女人转不开视线的出色男子。然而眉眼间刺人的锋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沧桑与沉稳。

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看起来像大病一场之后参透人生的人?

「嗯……你最近好吗?我想应该过得不错……」天晴喃喃说着言不及义的问候语。

「还算不错。你呢?」

「呃……我也不错。」他的眼神炙热得让她觉得自己像猎人枪下的野兔,她不由得颤抖得更厉害了。

「你怎么会回台湾?我记得你一直在美国。」

「你知道?」蓝牧威眼睛倏然一亮。她打听他?是否因为她还在意他?

「是听一些从美国回来的朋友偶尔提起。」有些他们共同认识的朋友,直到现在还有连络。

「是吗?」蓝牧威的眼眸黯了黯,不过忧郁随即逝去,脸上依然是柔得不可思议的笑容。「我倒是经常想起你。」

他的话,让天晴更是震惊莫名。「啊?」

她听错了——她一定是听错了!他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知道过去他有多憎恶她。

「呵呵,开玩笑的!吓到你了?」

「嗯……」可是他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呀!

「我、我要上去了,我等会儿还要去公司……」她莫名想逃。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现在这个爽朗微笑的他,远比当年那个暴怒阴沉的男子更加危险。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朝她袭来……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搬回台湾了,正好也住这附近,将来或许会经常有机会见面。」

「你搬回台湾了?」而且还正巧搬到她的住处附近?!纪天晴想尖叫。

「是啊!你就住在这栋大楼里吗?那还真巧呀,因为我也住这里,我住六楼B座。」蓝牧威的眸子异常晶亮。

而她住七楼B座!楼上楼下——老天哪,这是玩笑吗?

「对不起,我先上去了!」天晴摇椅晃地转身逃进电梯,顾不得礼貌地按下关门钮。

蓝牧威搬到台湾来了?就住在她家楼下?

她有种快昏倒的感觉,她想,自己必须花很多时间来消化这个「恶耗」。

蓝牧威眼睁睁看着电梯的银色金属门遮住天晴的身影,却只是手插在口袋里,微笑望着那扇反射出他身影的金属门。

天晴,我回来了!

八年前是我错了,如今的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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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关上家门,纪天晴慌张地靠在门后,舒缓因快速行走而急促的呼吸。

他应该没跟上来吧?她问自己。

笑话!他住在六楼,怎么会跟上来呢?

可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甫回国的他正好和她住同一栋大楼,而且就住在她楼下?

如果不是巧合,那你以为是什么?

她心绪紊乱地走向沙发,随意找了处位子坐下,然后将手中的鲜奶和被压扁的面包放在桌上。

她没有忘记,八年前他有多么厌恶她,即使她是他的妻子,他却连一眼也不愿多看她,还不断用外面的女人来羞辱她……

温热的液体顺着白皙的脸庞滑下时,她才惊觉,原来她一直以为已经遗忘的过去,其实并未真的遗忘。

她只是不愿再回想,因为每回想一次,就像利刃割心般疼痛。她终究只是个懦弱的女人,无力战胜这份椎心的痛楚,只能选择逃避。

八年了!她几乎不再想起他,但并不代表她忘了。

原来她只是假装忘记!

八年前,她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正是对这世界以及爱情充满好奇与憧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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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

「天晴!」

纪天晴睁大眼睛,在校门口东张西望,忽然听到熟悉的呼喊,立即转头微笑喊道:「大哥!」

前来接她的是她的哥哥纪天寒,他大她五岁,现在是研一的学生,明年即将毕业。

「对不起喔,突然把你叫出来。」天晴歉然笑着说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正好没课了。」纪天寒疑惑地问:「你不是明天开始上课,怎么今天先跑来了?」

「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想先来学校了解一下环境嘛。」她撒娇道。

十八岁的纪天晴出生于商人之家,爸妈经商,家境中上。她今年刚从台北知名的女子中学毕业,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