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男人莫名其妙的坚持与骨气,季磬还是没有回去大屋里睡。

但是每天一到中午,无论他手边正在做什么,都会情不自禁地放下来,静心等待着办公室的门开启。

为此,他甚至吩咐金秘书和特别助理,把他中午的行程都推掉。

他死也不承认自己在期待她的出现,但是一接近中午十二点,他便忍不住坐立难安,若有所盼地望着门口。

现在,十一点五十五分,他正在与欧洲医药协会的会长做视讯会议,习惯性地抬头瞥了眼墙上的时钟,随即心头微微一震。

含笑差不多快到了。

「大致上就是这样,细节等我们各自评估后再作决定吧!」他无心跟会长多做讨论。

「好的,君斯,祝你有美好的一天。」会长对他眨眨眼睛,「听说你最近喜事近了,希望能早日收到你的喜帖。」

「还早。」他勉强没有对学长皱眉头。「下次见。」

到底是谁?把这种不实的谣言四处传送,如果让他查出是谁干的好事,他一定要……

「进来。」季磬迅速自愠怒情绪中苏醒过来,心脏猛然一跳。

「哈啰。」一颗可爱的小头颅偷偷探了进来,在瞥见他的时候吐一吐舌,神情俏皮娇嫩极了。

「嗯。」他极力掩饰看见她时的喜悦,清清喉咙。「干嘛不进来,在门口探头探脑?」

「我想看看有没有吵到你跟其他医生开会呀!」含笑开门走了进来,嫣然笑道。

今天的她两手空空,但一身淡紫色的洋装和低跟深紫色凉鞋衬得她笑靥如花,梦幻得像个小仙子一般,季磬完全没有再注意到其他,只是在惊艳了一瞬间后,随即沉下俊脸。

「穿成这样要去哪里?约会吗?」他冷冷地道。

总不会是为了他而穿成这样的吧?她甚至淡淡上了彩妆,让明媚雪肤显得格外娇嫩动人。平常她来来去去,甜美素净的脸上连唇膏都没有抹过,今天特地打扮究竟是为了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含笑走近他,双手合十,央求地笑道:「今天是我们国小同学会,中午要聚餐,所以没时间做便当拿来给你吃,对不起,委屈你吃外面的餐点了。」

他嫉妒到隐隐抽痛的心瞬间大大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他好像被遗弃了……

「为什么没有提早告诉我?」因为如此,他莫名地烦躁发飘了。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啊,你再过五分钟才下班,可以去好好吃一顿午餐。」她脸上满是歉然笑意。「好了,乖啦乖啦,下次我一定提早告诉你好不好?」

「国小同学会?在哪里聚餐?」季磬浑然未觉自己的口气像煞了吃醋担心的丈夫。「席间有男同学吗?他们都是单独出席还是携伴参加?」

含笑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道:「我们国小是男女合班,当然有男同学会到啰!我听说我们班有几个同学升上警官了,所以今天也是顺便帮他们庆祝一下的。」

「我也去。」他浓眉打结,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

「可是你不是很忙吗?金秘书说你下午的行程排满满的,根本没办法更改呀。」她差点就破功笑出来了,赶紧装出一脸不解与疑惑。

「我才是老板,我说可以就可以。」他光是想到席间会有毛头小子假借警察制服的光环诱拐天真无知的女孩,就整个人热血偾张起来,怎么也无法冷静思考。

尤其那个天真无知的女孩还是他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教他还如何捺得住性子坐在办公桌后头批阅公文?还如何能听取下午的会议报告?

他有预感自己一定会像头焦躁不安的狮子在笼子里来回打转。

「不好不好,公事最要紧,我这种是小事,你不用特意挤出时间来陪我的。」含笑不由分说地婉拒他,随即低头看了一下腕际的表,低叫了一声,「哎呀,我快来不及了,那就这样啰,拜拜。」

「陆含笑!」他连忙大步追了上去,气急败坏的唤着她。

「你放心,我会记得早一点回家的。」含笑早有准备,笑吟吟地对他挥了挥手,飞也似地逃出办公室。

早一点?早上一点吗?

他脸色发白地自己吓自己,并同时感觉到一阵椎心的失落感涌上胸臆间。

含笑……不再等着他回家,不再缠着他了吗?

她已经找到了人生中的其他乐趣和目标,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她关心与仰慕的重心了吗?

季磬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令他大大承受不住……

他倏地站了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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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没有骗他,今天的确是同学会。

但是同学里根本没人要升警官,而是接下老爸咸酥鸡摊子的小胖、做咖啡馆小妹的香香、在文具店当店员的小薇等十几名较要好的同学聚餐。

香好和宝贝原本也要参加的,可是两个人被帅法医和贵公子缠得分不开身,只好派她当代表出席啰。

她也想趁这个机会刺激一下季磬,而他激烈的反应让她窝心又开心极了。

嘻嘻嘻,他吃醋的模样真可爱。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希望,真是太好了。

在一家牛排馆里,他们隔着滋滋作响的铁板牛排,泪汪汪地举行同学会。

会泪汪汪绝对不是感伤多年同学今朝相会,而是哪个该死的王八蛋提议要来铁板牛排店开同学会的?被烟呛得别说没法聊天,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就差没有全身抽搐倒地而亡。

含笑憋着气,小小口呼吸,并设法避开身边小胖那客超级豪华丁骨牛排冒出的阵阵热烟──可恶的小胖,又要害同学会预算透支了。五年前他也是这样,在咖啡馆聚餐的时候擅自点了店里最贵的小牛肉龙虾套餐。

那次几乎被众人围殴扁成猪头,今天又忘了?

好不容易铁板不那么热,烟稍微减少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听清楚同学间兴高采烈的对话。

「对了,含笑,我上个月底去诊所找你,赖医生说你辞职了,怎么会呢?难道你又换到别家诊所去了吗?」班上着名心直口快的阿花忽然把注意力投向她。「哎哟,现在护士很难找工作的,你还乱换?还是你阿爸中乐透了,你不用赚钱了,当千金大小姐啦?哈哈哈!不过田侨里是出了名的穷鬼里,要发达难哟!我看是地理风水出问题啦,你要不要考虑搬到富贵里住住?」

含笑额上出现三条黑线。瞧瞧!就是有这种人,才让她想当先生娘扬眉吐气的心更加炽烈。

阿花家里也不过是开了一家小小的美容院,她在里头帮忙做脸,却俨然一副国际美容美发连锁企业的千金姿态,讲起话来气焰喷死人,偏偏她又不是存心故意的,而是心好脑袋差嘴巴贱。

怎么办呢?

所以大家也很难把她列为拒绝往来户,一有聚会还是会通知热心的她。

而且大家还会在她出糗并把别人搞得很糗的同时,努力漠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因为讲了她也听不懂。

「谢谢你的关心,我最近很好,而且是非常好。」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来很正常。

「是吗?是不是失业了不敢让我知道?哎哟!我们同学一场,我是一定会帮你的啦,不如你不要再当护士了,每天给人家打针打针的,恐怖得要命。你还是来我家美容院帮忙,我会教你怎么做脸的。」

「谢谢,」她一手抵着隐隐抽痛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