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往这里跑,没其他的事吗?」他突然冒出这一句。

骆采菱略感意外。鲜少开口的人,今天居然有聊天的兴致。「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事。」

「约会。」别说没人约她,他不会信的。

这阵子不时有客人在问:「那女孩是你们新请的员工吗?」

接二连三被探问关于她的事,他才意识到她的耀眼出色,有无男友不清楚,但身边绝对是不乏追求者的。

「你想约我啊?」她打趣道。难得他开了口,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我的手伤好很多了,你不用耽误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理会她的调笑,径自说道。

还是那么不可爱。

「果然对着冰冷的机器、零件久了,连表情都会硬邦邦的……」她喃喃自语,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

「骆小姐——」

啧,客倌,您听听,他叫「骆小姐」耶!三个礼拜几乎每天见面,再怎么不熟也该跳离「小姐」阶段了吧?前头吃小笼包的王姊都叫「小菱」了呢!

「好啦好啦,再一个礼拜,只要医生说,你的手有办法应付工作,就不会再看到我出现在你面前烦你了。」

他瞥她一眼,微微启唇,却没说什么,轻轻丢下一句「谢谢」,便转身走开。

谢谢?!因为她说不会再出现来烦他?

这、男、人、真、的、很、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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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姊,你来评评理,他是不是很不上道?」

「嗯,有点。」

「是不是很不象话?」

「满不象话的。」

「那早知道我就放他自生自灭算了,对不对?」

「嗯……应该的,他太不识好歹了。」

「那我——」慷慨激昂到一半,被批得狗血淋头的话题男主角由里头走出来,淡淡瞄了她们一眼,骆采菱立刻闭上嘴。

「你出来干么?」她凶巴巴地问,忘了这其实是他的地头。

「你手机一直在响。」他伸手递去,依然是那个没什么情绪的死人调。

她气呼呼地伸手夺来,接起电话,又是另一面风貌,有气质、有礼貌,温雅堪称大家闺秀。「喂,非云啊?是……有,我收到了,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不行耶,我今晚有事,改天好不好?改天换我请你看电影……」瞪了杵在她面前的人型石雕男一眼,往里头走去,嘴上仍是不变的清雅调调。「好啊,那有什么问题,就怕到时你又跟我抢付帐,每次都这样……」

一等她消失在门后,门市小姐抿嘴轻笑。「关毅,你真有本事,把她惹毛了。」

关毅一脸奇怪。「我?」

「不会吧?你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光瞧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在状况外。

他有说错什么吗?

好像自从说了那句「谢谢」之后,她就别扭到现在。

他难道不该道谢?

虽然她自认那是责任,可这段日子她确实减轻了他不少负担,道谢是基本礼貌吧?那她到底气什么?气他太多礼?

怪女孩。

将维修单交给门市小姐,大致交代几台电脑的维修状况后,他拎起外套。

「等一下啦!」骆采菱拎起包包和车钥匙快步追上去。

「放他自生自灭?」言犹在耳呢。门市小姐调笑。

「明天再放、明天再放啦!」

关毅反而顿住步伐,奇怪地看她。

「干么?还不走?」今天要复诊。

「我自己去。」她不是有事吗?他记得刚刚电话里她是这么说的。

「你、你——」他除了拒绝、赶人,就没其他台词了吗?

新仇旧怨,呕得她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遇到他之后,让她不只一次感觉到自己原来这么碍眼兼顾人怨!

第三章

她真的如非必要,绝不轻易开口跟他说话,和以往配合他安谧性情的宁静不同,这是带点赌气意味的——再迟钝的人,也能读出这样的讯息。

一个星期是吧?昨天复诊,医生说他复原状况良好,基本的工作已经可以自己应付,只不过还是得留意不能搬过重的物品、让左手负担过大。

当然,也不忘亏她两句,说是她照料有方,这么贤慧的女人,不娶回家当老婆是损失……

每次来都听到类似的话,她已经被亏到麻木了,还会大方地陪他瞎扯蛋:「是是是,要是这块人型石雕哪天开窍了,一定请你吃喜酒。」

「真的吗?那我礼金该包多少?」

「说到礼金就伤感情了,我还得包媒人礼给您呢!」

「那我更正前言,关小子的伤很严重,重到非得有人二十四小时看顾,没顾出感情前,手伤是好不了的。」

「……来不及啦!你刚刚说一个礼拜,我听到了哦。」

「那你有没有问姓关的小子,他要娶你了没?」

「哼哼。冷水泼多了会感冒,我没那么不识相。」

前头讨论得有模有样,正让护士敷药的人,仍是维持一贯面无表情,只有在听到「泼冷水」三个字时,眉毛稍稍挑了一下,轻瞥她一眼。

「像你这么漂亮的大美人配他,他还不满意,难道要九天仙女吗?」医生煞有其事地为她忿忿不平。「不要紧,小菱,我们诊所有几个青年才俊,前途无限,我介绍给你,让没眼光的小子去后悔得上吊。」

真不晓得谁才是患者,她和医生混得比他还熟,连这里都进展到「伯伯长」、「小菱短」的阶段,相较之下,他显得失败透顶。

「如以往,他沉默不语,任由他们旁若无人地「讨论」——其实是批判——他。

例行性陪同他看完诊,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洗完澡,习惯性地打开曲屉,寻找米色记事本。

那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了,每天不看上一段,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无法安然入眠,即使一个月下来,内容她早已倒背如流。

无法解释出所以然来,她从读取文字,到读取心情,甚至更深一层地,感受一个男人最深沉的情感,一点一滴,日复一日,深深地被吸引。

起初,是被他的深情感动;而后,会为他悲凉的心境而牵动情绪,最后,是一股淡淡的心疼,为他感到不值,气愤那个女孩怎么可以看不见他对她的好?

她从好奇到渴望,期望有一天,能有机会让她见见这个男人。

她一直很想告诉他,那个女孩不知道她有多幸运,能被他爱上,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因为她看见,他是用他的全部,完完整整地去爱一个人。

翻遍抽屉,没见着熟悉的记事本,她还在质疑是不是她放到别处去了,但是当整个房间遍寻不着后,她急了。

房间、书房、起居室,整层楼大规模地翻找,甚至惊动了已就寝的管家。

「什么样的记事本?很重要吗?」见她着急成这样,管家也惊觉非同小可。

很重要吗?她顿住了。

重要在哪里?她说不出来,如果不重要,她又何必那么着急,翻遍屋子每一个角落也要找到?

当她听说小弟今天不晓得在撕什么折纸飞机玩时,她火速冲进骆亦凯房里,看到地上残缺不全的米色记事本,她火气没来由地爆发了!

从没对小弟发过脾气,就算是弄坏她的电脑、毁了她努力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