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厅堂之外传来一声婉约轻唤,白石磬抬起头来,只见一名身穿杏黄罗裙的女子,娇媚容颜上漾着笑,向他走来。

“您终于回来了,小关等了您好久。”她容颜绝艳、肤色如雪、唇色朱红,宛若盛开的牡丹般雍容华美。缓步走到白石磬身旁,她对倾慕之人温婉福身。

“才多久没见,又漂亮了。”白石磐抬起小关下巴,淡淡瞧了一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是特别的。自他在江南捡着她,这么多年来,他只让她留在他身边。

小关容颜瞬间红霞上涌。“小关好想念少爷,少爷这次回来,不会再出去了吧!”

“不会,至少有段时间不会。”白石磬收回手,双手背于后,走出厅堂。

“少爷……”小关对于白石磬冷漠的反应有些愕然。

虽然从她入庄到现在,白石磬一向就只有如此淡然的神情,但每当她靠近他身边,他总会为她驻留一阵。此次白石磬回庄,她细心妆点容颜,以最美的一面恭迎他回府,但他却没有多做停留,就这么自她身边离开。

不安在小关心里缓缓成形。

“少爷这次回来,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小关转身问其余仆人。

“少爷还带了个姑娘回来。”仆人说着。

“姑娘!”小关无法置信听见了什么。“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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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琴音骤止。

“为何停下?”白石磐问。

“有些累。”思守晕眩着,镇日鸣琴不歇,已让她不堪负荷。她指尖麻木,再也学不来四娘的朗阔音色;额际滚烫,说话时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继续,不能停。”他在等着白石水泱。

思守摇了摇头。“那个人与你极为相似。你们两人是兄弟?”

“你太多话了!”

“我只是不明白你引他前来,是为着什么?”她说出的话,令白石磐止化饮酒的动作。

“有些事你无须知道,你只是……”

“我只是个下人。”思守早一步接了白石磬的话。“我只是个下人,这点,我清楚明白。”

灼热与晕眩侵袭着思守,或许是太累了,她的眼有些睁不开,思绪缓缓游离,指尖下的弦缓缓发出了一两个单音。

“你想杀他?”这是思守这些日子来所察觉的。

“闭嘴。”他有些动怒。

“你们为同根所生……”她轻声说着。

“住口!”自石磐震怒下以掌击桌,当下碎了檀木桌。

思守一震,神色惨白,但仍是道:“这世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能令兄弟反目成仇呢?我虽只见过那白石水泱一面,却觉他性子淡薄,绝非恶人。”

“瞿罗山庄的事,没人了解。”白石磐凝着张脸,若非思守仍有用处,他会一剑杀了她。“血脉相承又如何?在这瞿罗山庄,相连的血脉皆无用处!”

“血脉相承最是珍贵,世间再也不会有人比那人更亲近你。”思守不想弹琴了,她黯然道:“少爷,请将我妹妹还给我,我晓得你囚禁了她。”

她曾告知白石磐妹妹的下落,如今想起,当时真是过于天真。白石磬得了思果,也不晓得会如何对待她。

“待我杀了白石水泱。”

“人是你急欲除去的,但我却间接成为刽子手。”她不愿。

“秋至前白石水泱若不死,我要你妹妹代他人头落地。”他冷然道。

顿时,思守只觉晕眩袭来,眼前一片黑暗,她琴上的手松了,身予软软地往一旁倒去。

这个男人深知她的弱点,以此为要胁;她无力反抗,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合眼时,娘的琴声窜入了她的脑海里。那音调轻舞悠扬,一如娘惯有的笑靥,沉静轻柔。

思绪飘荡间,幼时的回忆重回了她的脑海——

“这里是翟罗山庄的范围,我不会停太久!”由大汉回来地的路程,他们路经瞿罗山庄时,爹说着。

“你还怕我会回翟罗山庄吗?”娘轻声笑道。

“说不怕是假的!”

模糊的记忆渐渐地清晰了起来。原来,四娘的琴音她以前就听过,因此白石磐教她时,她如此容易便学会了四娘的音色。

她的娘亲,当朝礼部尚书相涛之妹——相忆柳,家中排行第四,出阁之时,大末皇帝赠了把价值连城的古琴给她,作为陪嫁之用。

娘曾说过遇着爹,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虽然她遇见爹时已非黄花闺女,但爹仍尽自己最大的能耐疼惜她。

就因为娘是由之前夫家逃离,后才与爹结为连理,所以回乡之际,相家人才会当娘是个天大耻辱。

对了!她怎么忘了那年初返家门时,娘的哥哥见到娘喊的第一句话,便是——

“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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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手再继续弹琴,可能就此得永远废了!”

“下去吧!”

“是的,庄主!”

醒时,天色微亮,她睁着眼怔愣许久。方才似乎有谁在房内交谈,说着她的手废与不废。

掌心,缠上白布,她怔仲着说不出话来。

房内,空无一人,独留呜凤琴置于桌上。她黯然,原来白石磬心中所念所想,竟是她的娘亲,原来她与四娘音调相似,是母女血源所致。

她笑着,笑得泪水溢出了眼眶。鸣凤琴如此珍贵,世上当不可能再有第二张。

事情怎会有如此之巧合?白石磬心中挂念的,竟是她逝世多年的娘亲。

顷刻,日出东方,她起身解下掌中白布,拿着鸣凤琴推门而出。

秋至前白石水决若不死,我要你妹妹代他人头落地。

她想起他冷漠话语,这个男人是她的天,他掌控她的命运,要她生她就得生,要她死她就得死,自从陷入那双黑眸开始,她就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

琴声扬起,椎心刺骨的疼痛由指尖窜上指节,漫过掌心闯进胸口。

手若要废,就让它废了吧!

反正无人珍视,留着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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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山峻岭深处,入夜后露寒冻骨。思守忽睡忽醒,双手疼痛未曾停过,高热侵袭着神志,她目光散乱,眼前景象模糊不清。

门外,忽有悠悠琴声传来,她倾耳听闻,那出神入化的乐声,于山壁幽岭间回荡不息。

那是白石磬的琴声!

白石磬琴技高超,沉厚的鸣凤琴琴声宛若天籁,在他指下流出,只是,音调空洞虚无,正如同他的心一般,没有任何情感存在。

缓缓下了床,她开了门往外,他的琴音传入了她的心中,她受那鬼魅迷音所牵引,忍不住一步一步地朝他而去。

花园内,凉亭下,夜黑风高,冷风席卷。正当她见着白石磬,准备开口叫唤,忽然间听到了一阵娇柔的女子嗓音。

“少爷,小关好久没听您弹琴了。”

白石磬听见石子小径上的脚步声,他转头,视线对着了思守,忽尔琴音静下,偌大的翟罗山庄内,只剩山谷中的风呼啸着。

“你怎么来了?”白石磬的眸,系在思守身上。她绝美的容颜清丽脱俗,眉似柳叶弯弯。

思守看着白石磬身旁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胸口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晕眩不已。“琴……我要弹琴……”她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