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人进来替朱玺雅换上新的咖啡。

「好男不跟女斗。」懒得理她!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谁狗嘴?」从刚刚到现在,口无遮拦的一直是她好吗?朱玺雅又皱起了眉头。

「谁应话谁就是啰!」

「你……」

不要理她!不要看她!朱玺雅在心里喊道,放下杯子的手却重了几分,咖啡险些洒了出来。

他到底怎么了?朱玺雅很快地冷静下来,忍不住自问。不明白自己干嘛跟这个女人动肝火?

对了,因为她和某人实在太像了!没礼貌、幼稚又白目到欠扁,还自以为很可爱,而那个某人正好就是他的克星。

有趣的是,她和那个某人还有一个共通点。

那就是--两个人都曾被他批评过「不会唱歌」。

许是林恩琪自讨了没趣,又或许是朱玺雅平复情绪的速度太快,两人接下来没再斗嘴,安静地喝着自己的咖啡,林恩琪开心地大啖着蜂蜜蛋糕。

播放器里嘈杂的电音舞曲结束,朱玺雅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实在对那种音乐头大得很。紧接着,轻柔却略带俏皮的节奏出现,倒是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江任川眼底悄俏闪过一丝异色,林恩琪手上拿着的叉子掉落在地上。

随着温凯娣尖着嗓子唱出第一段旋律的歌词,林恩琪脸色阴沉得和方才判若两人,粉拳也握得死紧。

朱玺雅抬头看着她的改变,原本对这没形象又幼稚的女人恨得牙痒痒,此刻却没有半分快感。

她安静的时候真像个洋娃娃,而此刻洋娃娃低垂的眼睑下,眼眶泛红了,朱玺雅的心没来由地一跳。

「凯娣还在五楼吧?」她忽然问道,声音冰冷,却反而像在强作镇定。

记得没错的话,刚才在电梯里听人谈起,温凯娣今天的通告三点才开始,而五楼是她经纪人的办公室,一般她不是待在那里就是黏着罗威。

不待任何人应答,恩琪拍桌而起,风一般扫出江任川的休息室。

陆仪妃连忙跟了上去。

「恩琪,别冲动。」她徒劳地在后头喊道。

江任川也站起身,「走吧!」邀请似地看向朱玺雅,「去看看,这也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之一。」

朱玺雅漂亮的眉微拢。

为什么在这当口,他感觉到江任川的眼里露出了老谋深算的微笑?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林恩琪来势汹汹地踏出电梯,不少人一脸错愕。她谁也不看一眼地走向温凯娣平常休息的地方,瞥见桌上的专辑,冷着脸拿起,颤抖着手翻开CD盒面。

第二主打歌的作词、作曲者写着:罗威、温凯娣。

恩琪霍地打开门。

门内,温凯娣、她的经纪人、罗威,以及几个同公司的新人有些惊吓地看向恩琪。

「师姊?」温凯娣没料到林恩琪竟然敢直闯五楼。

大家都知道,自从罗威和林恩琪分手,她几乎不曾踏上有他逗留的地方,温凯娣下意识地朝罗威身旁靠了靠。

江任川和朱玺雅很快地也赶了上来,却站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公司内一群人见林恩琪出现,都在猜将有一趁戏可看了,连老板偷偷混在人群里也没发现。

「恩琪。」陆仪妃真担心恩琪不计后果地发飙,因为不管如何,好话总不会落到她头上。

林恩琪看着罗威将温凯娣护在身后,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头。

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看开一点,但表面上嘻嘻哈哈,胡闹地度日,他们就认为她可欺了吗?

恩琪这几天几乎不看电视,所以根本不晓得温凯娣第二首主打歌「贝壳」就是她曾经弹奏给罗威听的曲子。

「你写的歌吗?」那时罗威在录音室,悄悄地由她身后搂着她。

她害羞的红了脸,「没有啦C玩嘛,我唱唱歌还可以,哪像你可以又写歌又唱歌?」

「有什么关系?弹给我听,我想听。」他露出深情的眼神,用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

于是她将那首她偷偷写下来的乐曲,也是生平第一次尝试的音乐创作,藉由钢琴弹奏出一个个单音组成的旋律。

「贝壳」是她命名的,歌词是他们一起写的,她和罗威一起写的。

恩琪浑身颤抖,她已经不想再管别人怎么看了!举起手,愤怒的情绪让她狠狠地用力折断那片CD,甩到罗威脸上。

「小偷!」她的声音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样冷酷,是带着颤抖的,可是围观的人有多少能了解她的感受?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能为她证明那首曲子原来出自她的手,而他们只会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她身上,要她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背负十字架。她是应该得到公道的人,可是明天,也许下一刻,她却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没有人知道她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也没人相信她……

温凯娣害怕地啜泣了起来,躲到罗威怀里,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因为她是受尽荣宠的公主,而温凯娣是没有靠山的新人;因为她出现得趾高气扬,而温凯娣表现得娇弱可怜,在旁人眼中,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定位很快的被分了出来。

「大牌了不起啊?」同公司几个艺人看不过去,跳出来说话。

「不服气的话,」罗威推开了其他好事者,「凭你自己的实力,来打败我啊!」他的眼里丝毫没有愧疚。

她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是包装完美的偶像明星,谁会相信她除了卖弄姿色外还有别的能耐?

林恩琪的手握紧了又放松,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流泪或示弱。

「我会的。」冷冷地撇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人群很快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他们或许不屑于她,但公主一天未失势就是公主。

人群中的江任川很轻易地退了出来,因为大伙忙着安慰可怜悲苦的受害者温凯娣,只要朝人群移动的反方向走便成。

「她会没事的。」江任川轻声叹道,却是对着朱玺雅说的。

朱玺雅眼色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周身的气息却不似方才给人明朗的感觉,而是一种阴鸷的静默。

从江任川一路上谈论天气似的,以法文和他解释来龙去脉,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罗威的作为确确实实犯了他的禁忌。

「有仪妃在,别看她平常话不多,她很懂得安抚小公主的。」江任川说得很冷静,显得有些事不关己,可朱玺雅没心思探究。

「其实我方才问你愿不愿意朝流行音乐发展,也是为小公主问的。本来想让你帮我重新训练她,并替她制作下一张专辑……不过看样子你们处不来,我就不勉强了。」暗暗地观察着朱玺雅的反应,江任川的狐狸尾巴仍然藏得好好的。

一直到朱玺雅离开呗塔大楼,他都没再开口说半个字。

江任川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浅啜了一口红酒,欣赏着红宝石般流动的光辉和色泽,慈父的外衣脱下后,老狐狸正优闲地等待回音。

直到他的手机响起。

「老板。」是陆仪妃,刚刚已经送恩琪回住所。

「小公主没事吧?」

「刚刚睡了。」她可是哄半天才让她去睡觉,陆仪妃无奈地看着一屋子凌乱,几乎没有一件家具完好。

「那就好。」

电话那头的陆仪妃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