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结界,雷斯为了图清静所设下的私人住所,当他不想受打扰时便会来此待上几日,和人类的别墅意义相同,但更隐密,除了家人外,未受邀请者难以进入,甚至不知它的正确所在。

不过有如城堡大的居家找不到多余的仆从,五根手指头一掐还有剩余,将手掌大的老鼠算在内刚好三个。

「主人,让她睡在草地上好吗?泥土的湿地会使人感冒。」这就是牠所说的意外。

人很坚强,但同样也脆弱得不堪一击,往往一个病毒入侵就能要人命,重袭看似健康的身体。

「瞧她睡得多安详,恐怕山摇地动也撼动不了她。」拨开她覆额的发,雷斯手心向上召来一条毛毯为她盖上。

他没发觉自己的举动有多轻柔,魔性的双眸柔和得叫人讶异,若是他的弟妹们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大概会惊骇得掉了下巴,以为他打算毁灭世界。

末日前的慈悲,与暴风雨前的宁静,屠杀的巨斧流着洗不净的黑血。

「主人喜欢她。」杰西说出自己的观察。

「喜欢?」抚摸细嫩脸颊的手忽地一顿,隐藏幽黑之后的银眸闪了一下。

改变发色、眸色对高等的魔而言易如反掌,为了融入居住的环境里不显突兀,他连头发的颜色也改了,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当地人。

其实他可以选择住在欧洲或其他白种人居多的国家,但他任性又令人头痛的母亲却坚持这座蕞尔小岛,命令五个孝不得对岛上的人民擅用魔法,还得让他们接受以为试验。

「哼!喜欢是什么东西,它能让我的力量变强吗?」不屑的一嗤,他对低等生物的情感嗤之以鼻。

鼠头一偏,似在思考的说道:「喜欢是发自内心的感觉,想看着对方、想抚摸对方、想将喜欢的人占为已有,不让别人有机可趁。」

一百年的岁月总得长些智慧,老鼠在动物界中也算得上是聪明物种,不像猪笨头笨脑只会吃。

「看着她、抚摸她……占为己有……」心头微怔的雷斯念着他也有的症状,瞳眸幽深得宛若不见光的海沟。

这就是喜欢吗?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卑微的人类女人?她甚至不懂得如何讨他欢心。

「是喜欢,像云萝殿下对你的喜爱--」牠的话还没说完,两道凌厉的目光已然射至。

那是个被禁止的话题。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烦人的女人,把她的名字封印。」一想起那道痴缠不休的身影,他的心情顿时浮躁。

来到人界的理由之一是为了逃避她的纠缠,魔界的男女只讲情欲不说爱,当初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美得能引起他男性欲望,因此才一时兴起尝了一口。

在他有过的魔女当中,云萝的身子的确是他尝过最带劲的一个,以至于他贪嘴的多尝几口,连着好些年关系不断,她成了他床上固定的伴。

但是贪心是魔的天性,她变得和一般善妒的女人一样,一心想捉牢他,不容其他女人靠近,越来越无法控制的视他为私人物品,把他当成未来的依靠……

如果是爱黏人他还能接受,软腻的女体有哪个男魔不爱,不需刻意寻找便有上等货色投怀送抱,不吃未免可惜。

可是得寸之后便会进尺,她已经疯狂的闯入他的房间,不论他是否正在享受女魔的抚慰,激烈的冷光已朝他身上的伴侣射出。

随着类似事件越见频繁,他对她身体的热中逐渐消褪,明显做出疏远的动作。

「主人,名字能封印但人不行,云萝殿下毕竟是魔王之女……」而魔王是他舅舅。

「叫你别提还明知故犯,找死。」手一挥,他暴怒的将肩上的老鼠挥开。

灰朴色的小身子在空中绕了一圈落地,四足伸直趴地,灰色的身躯忽起变化,由巴掌大的体型慢慢拉开,拉开,拉开……

一转眼间,地上多了具年轻男子的健壮身体,毛发尽收,穿着一身灰色衣裳,手足成形,以蹲姿化为人,不见惊色的一起而立。

老鼠幻化为一名好看的男孩,年约二十岁左右,有着十分讨喜的五官和笑容。

魔鼠是可以自由变化的,但等级不高选择不多,牠能变的也只有那几样,无法再晋级,时人时鼠交替出现,偶尔还会变成柱子--只不过多了条尾巴……

「主人,别忘了你是魔王眼中最佳的继承人,就算你故意忽略还是逃不过他将女儿许配给你的决心。」杰西不怕死的添了两句。

王位当然由自己人承继最好,儿子不成材,王自然将目标转向自己最信任的外甥,企图以婚姻的关系绑住他,好确保自己退位后的安危。

魔与魔之间的竟争很激烈,谁都想斩群魔好登上王位,坐拥权势和魔界美女,以王者之姿睥睨三界。

尤其是登格斯殿下更是誓在必得,他所喜爱的魔女萝蒂卡亦倾心于主人,是主人的众多女人之一,因此他一心的想扳倒主人好一夺美女芳心。

要不是碍于魔王的制止,他大概早就向主人伸出毒手。即使如此,他暗地里却诡计不断,欲置主人于死地,好称心如意的等着接魔王之位。

「杰西,你几时话变这么多,有个舌头很碍事吗?」他不是那么容易摆布,没有好的诱因他是不会屈从的。

美艳的云萝尚且留不住他的注意,他要的不过是她的身体罢了,想成为他的伴侣她还不够格,但他想要的是……是什么呢?

以往的标准在眼前模糊了,他完全想不起自己曾要的妻子图形,高矮、胖瘦已不重要,低头一视只见一张沉睡的容颜。

突地,他的心泛起一丝柔软,包住他不想承认的心动,一时间的占有心态隐含着一抹柔情。

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兴趣能维持多久?就目前而言,五十天内他还不至于会厌烦她,只要她不做出惹他心烦的举动。

「不,我喜欢我的舌头。」瑟缩的退了一步,杰西识相的闭上嘴巴。

「去做你的事少在她四周打转,她是我的女人。」不管她同不同意,他已替她做了选择。

「是。」

在心里偷笑的杰西表现得十分得体,牠又变回原来的模样准备去踩圆轮,前足才扑出两步却突然停住,似想到什么又转回来。

「主人,你想她宁愿饿死也不愿下厨,有没有可能她根本不会做饭?」

「哼!你在胡说什么?!她是知名的美食家怎么不懂……料理……」

等等,似乎有点道理,从她笨手笨脚搅生菜沙拉的动作看来,好像她不常做这种事,几次把叶子往外拨又抓回来用手搓,把鲜嫩的蔬菜揉成菜干。

还有她上节目时从不亲手料理,全由助手上场调理,而她只用一张嘴教学,跟背食谱没两样。

雷斯的眼底浮现一抹深思的笑意,弯腰抱起睡得香甜的女人,在他心里还是瞧不起愚蠢的人类,却对怀中的她衍生他所不熟悉的怜惜,不忍她受寒。

这就是她的难言之隐吗?

「唔C饿、好饿,我要吃竹笋肉包、三鲜卷、烤洋芋焗奶、肉丸汤……快去做,小念,别想饿死你大姊,竹笋切丁烫熟、猪肉三百公克用力剁烂……火候一百二十度左右烤洋芋……」

睡梦中的席善缘不忘恶狠狠的命令其弟,一口好菜说得流利万分,分量多寡调配得恰到好处,俨然是一代美食大师。

但是她的手却像藤蔓似的攀缠着温暖热源,直往雷斯宽厚的胸膛蹭,不时发出饥饿的呓语想吃东西,咬住面前的食物不放。

「原来你真的饿了。」竹笋肉包、三鲜卷、烤洋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