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上午盼到下午,再从下午盼到晚上,十点钟整,门铃响了。

来了!

雁伦的心跳足足停了两拍,接着就像踩了油门一样地狂飙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摆出自认为最自然又最美丽的笑容,用力地打开了门。

「雁伦,真是不好意思,这麽晚了还打扰你。」是邻居许妈妈,她带着歉意说道:「是这样的,我儿子一直嚷着肚子饿想吃蛋炒饭,可是家里的蛋用完了,能不能跟你借?」

雁伦充满期待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黯淡。

「当然可以,我去拿,你需要几颗?」

「一颗……不,两颗好了。」她又紧张地补了一句:「我一定会还你的!」

雁伦拿了两颗蛋给她,笑了笑。「没关系的。」

「不、不,我一定会还的。」在她离开前还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带上门,雁伦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是松了口气,也是一种叹息。

他不会来了吧?

想到自己刚刚心跳都快停止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才这麽想的同时,电铃又响了起来。雁伦好不容易松懈的情绪又紧绷了起来。

放轻松、放轻松……雁伦这样告诉自己。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要放轻松,但是她开门的速度还是太迫不及待了。

「不好意思……」还是隔壁的许妈妈,她手上端了一盘小饼乾,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早上做的饼乾,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收下。」

「啊……谢谢!」她连忙收下。

「那,晚安。」

「许妈妈晚安。」

再度关上门,雁伦努力地不让自己有二度失望的念头,但是那种淡淡的苦涩,却不知为什麽在心底缓缓蔓延开来。

她决定将心中的期待束之高阁,等待的念头也提早打烊。

对呀,他是说过他会来看她,但并没有告诉她是今天;是她自己一厢情愿,也难怪自己一再地失望了。

正想解开特意结起的发辫去洗澡时,电铃三度响起。

听着回旋在屋内的铃声,雁伦竟有些裹足不前了。

按电铃的人,会是谁呢?

隔壁的许妈妈?她一直等待着的欧怀少?还是其他不相干的人?

雁伦几乎有些害怕去揭开那个谜底了。

她很慢很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那扇门。

这一次,孟雁伦愣住了。

当等待成真的时候,她竟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次又一次地眨眼,生怕自己错看了。「怀少?」

「嗨。」他露出惯常的微笑,「你的伤好点了吗?」

「啊,好……好像没有耶,还是好痛哦!」

本来想说「好多了」,但她还是决定撒了个小小的谎,因为这麽说也许怀少会再来看她。

他微蹙了下眉。「是吗?让我看看。」指了指她的屋子:「我能进去吗?」

「当……当然!」她忙退到一旁让出路来。「请进。」

即使他都出现在她面前了,雁伦仍荒谬的认为眼前俊美的男人只是出自她思念过度的想像,所以她用力踢了墙壁一下--

「唉呀C痛!」她痛得低呼。原来这是真的呢!

「你在做什麽?」

「没事!没事!我……我只是伤处又在痛了!」而且是痛彻心扉哪!

「哦?」

事实上,她那个踢墙壁的举动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怀少缓缓地勾起一抹微笑,道:「虽然你受了伤,但是我想我们还是有其他的事可以做。」

「什、什麽事?」难不成是……上次接吻的记忆又在脑海中重演,使得她双颊顿时烧得通红。

怀少几乎想笑了。

他发誓他可以猜出她小脑袋里此时在想些什麽。

他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件事其实上回我们也做过……」

接吻!一定是接吻!

虽然雁伦很期待,但是紧张的感觉却甚过一切。

「这件事就是……」他温热的吐息轻抚过她的耳:「上课。」

「咦?」雁伦的脑筋完全转不过来。他刚刚说什麽?

「上课。」他又清楚地重复一次,漂亮的黑眸难掩捉弄人的笑意。

「……上课?」这跟上课有什麽关系?

「你以为脚受了伤就可以休息了吗?」他坏坏地勾起一抹诱人的笑弧,那样子该死的迷人。「我可以训练你的坐姿。」

所有绮丽的幻想全部破碎。「什麽!?」

他不厌其烦地再说了一次:「今天我们来上美姿美仪课。」

第八章

「不要!我不要上课,我是病人,医生说要好好休养的……」雁伦苦着脸耍赖着。

上回学穿高跟鞋的苦头就够她吃了,谁知道这次他又想要怎麽训练她?

「你受伤的地方是脚踝,跟训练坐姿没有关系。」怀少可没打算放过她,残忍地戳破了她的谎言。

「其、其实我有点感冒,头有点晕晕的,咳咳,所以很不舒服,咳咳……你看,我开始咳嗽了,咳咳,我想我应该早点上床休息。」

这种差劲又拙劣的演技,大概连三岁孝子也不会上当。

怀少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光是看他的表情,雁伦就知道自己的抗拒根本无效,只好认命地坐了下来。

「不是那样坐。」他突然开口。

「啊?」她愣了一下。「有什麽不对吗?」

她规规矩矩地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这是连生活辅导老师都赞不绝口的姿势呢!

「你现在的样子活像在听训,或是面试。」他纠正着:「坐姿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个性,一个能吸引男人目光的女人必须是从容、优雅而略带自信的。」

雁伦皱起眉头。天哪!她完全想像不出那是什麽姿势耶!不过她还是很努力的试着摆出「从容、优雅而自信」的坐姿。

怀少上起课来的态度是专注而严格的,他钜细靡遗地指正她每一个缺点,除非她能完全达到他的要求,否则他会一再地训练她,直到达到他的标准为止。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麽他非要改造她不可?全天下有一大堆女人条件比她更差、比她没气质、没教养、没有人爱,为什麽他独独放不下她?就算她一辈子也交不到男朋友,就算她一辈子胆小畏缩,那一点也不关他的事,为什麽他却偏要揽这个麻烦上身?

他真的只是看不过去,只是同情她的失恋,还是……还有连他也不愿意承认的理由?

雁伦垮着小脸依照他的指示调整坐姿,背脊自然地靠在椅背上,全身放松,双腿交叠并微微斜放,双手自然地交握在腿上,脸上还得带着安适、自信而不显得咄咄逼人的微笑……

但是无论她怎麽摆,折腾了好半晌还是达不到怀少的要求,雁伦忍不住嘟起小嘴沮丧地说:「怀少,我做不到。」

这种坐姿根本完全不像她了嘛!

雁伦一句无心的丧气话让怀少隐隐动怒了。

怀少扬起眉,带着不怒而威的冷然,问道:「你的决心只有这种程度吗?」

雁伦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腔。

是她信誓旦旦要贯彻改造自己的决心,这会儿她却不敢承认她已经萌生想放弃的念头。

「说话!」

天3少生气的样子好吓